白求恩:加拿大卫生顾问、发明家,为什么非要来救助中国人?

1939年12月21日,毛主席写了《纪念白求恩》一文,上学时学过这篇文章的,都会记住这位高鼻梁、深眼窝的外国医生。记忆最深刻的,是白求恩弯腰做手术的那张照片,小时候看了非常感动,觉得这人好伟大。

一个外国人,跑到贫穷的中国帮助中国人而且还死在了这里。毛主席说他是国际主义精神、共产主义精神,但那时候却理解不了。

白求恩在做手术

在中国人知道他的外科医生身份之前,其实他还有很多显耀的身份:

英国皇家外科医学会会员;英国皇家外科医学院临床研究生;美国胸外科学会会员、五名理事之一;加拿大胸外科开拓者爱德华-阿奇博尔德医生的第一助手;加拿大联邦和地方政府卫生部门顾问。

单是这几个身份,已足以让他站在当时全球医学界第一梯队里。

不仅如此,他还发明了“人工气胸疗法”治疗肺结核(当时掌握这项技术的全世界不超过10人),发明和改进了当时非常先进的22种医疗手术器械。

凭借专利,白求恩买了别墅和汽车,过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富裕生活。

有钱有名誉,他为何非要来贫穷落后的中国?帮助当时还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中国共产党?是一时冲动,还是别有他求?

30多岁达到人生巅峰

白求恩1890年出生于加拿大安大略省一个富裕的牧师家庭,他的祖父是一名外科医生。8岁时,白求恩就经常抓来苍蝇、麻雀解剖,想长大后像祖父那样给别人做手术。

中学毕业后,他顺利地考入多伦多大学医学院,1916年,白求恩大学毕业,获学士学位。

1922年,他凭借高超的医术和精彩的答辩,成为英国皇家外科医学会会员。

白求恩年轻时很帅气

一年后,通过一系列严格的考试,白求恩又顺利成为英国皇家外科医学院临床研究生。

1926年,白求恩染上了当时被认为是死亡之症的肺结核。但他没有灰心,带病研究治疗方法,最终发明了“人工气胸疗法”,并将自己治愈。这种胸外科医术轰动了整个医学界,成为当时治疗肺结核的主要方法之一。

1936~1937年,白求恩在西班牙发明了一个移动伤员急救系统。后来被全世界推广使用的移动军事外科医院,即以此系统为雏形发展起来的。

为救治战场上失血过多的伤员,白求恩还发明了世界上第一台战地输血车,大大提高了伤员救治的成功率。靠这台车,他在西班牙7个月就完成了700多例输血手术,拯救了500多位伤员的生命。

按照这样的人生轨迹走下去,白求恩完全有可能成为世界级的医学泰斗,最起码也能成为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生活富足的医学专家。但他却选择了一条大部分人不愿走的路——加入共产党。

加入共产党

1935年,第十五届国际生理学大会在苏联召开。白求恩在了解了苏联的社会主义医疗制度后,内心产生很大触动。

他非常清楚,在加拿大,有钱人才看得起病,没钱人只能无奈等死:

“富人有富人的肺结核,穷人有穷人的肺结核。富人复原而穷人死亡。”

“我已经成了一个严密制度的俘虏,这是一个大家互相照顾的制度:普通医生给我送病人,我给他们送回扣,专科医生按病人的家底尽量多收费,再把利润分出去,就这样敲病人的钱维护着。”

但苏联看病是免费的,无论穷人还是富人生病,都由国家负担医药费。

会议结束后,白求恩在加拿大加入了共产党。

1936年10月,白求恩加入国际纵队,参加西班牙内战,保卫共和,抗击西班牙法西斯势力。

7个月后,他返回加拿大。不久,加拿大政府宣布共产党为非法组织,白求恩被迫流亡美国。

即使远在异国他乡,白求恩也时刻关注着国际时局的变化。

1936年,白求恩在瓜达拉马山的惬意生活

渴望去中国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不久,白求恩找到加拿大援助西班牙委员会,希望能到中国战场上建立一支输血队。

他找到加共总书记布克说:

“中国对医生的需要比西班牙更迫切,而我的经验拿到中国会有极大价值。”

1937年7月30日,洛杉矶医疗局举行西班牙人民之友宴会,在那里,他遇到了中国著名教育家陶行知。

陶先生向白求恩介绍了以宋庆龄为代表的爱国主义者在欧美28个国家进行战时募捐的事情。

白求恩听后非常激动,他毫不犹豫地表示:“如果中国需要医疗队,我愿意马上去中国。”

陶先生后来回忆说,这是一个肯为中国人献身的医生。

此后,白求恩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去中国的机会。

在美国期间,有两本书进一步坚定了他投身中国抗战的想法。一本是美国著名记者史沫特莱的《中国红军在前进》,一本是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

此外,他还读了美国记者贝特兰的《中国第一幕:西安事变》等书,并与刚从延安返回美国的援华委员会负责人贾菲进行了深入交谈,了解到深陷困境的八路军急需有经验的医务人员。

白求恩在给朋友的信中谈道:

“你要明白我为什么到中国去吗?请你读一下史沫特莱的《中国红军在前进》,读后你们定将与我有同感。”

这些书后来他一直带在身边,以更多地了解红色中国。

实际上,中国当时的情况比白求恩在书上看到的还要困难。红军缺医少药,伤员因得不到及时救治而大量死亡。

在八路军医院里,真正需要进行大手术的脑部、胸部、腹部等伤情较少,大多数伤员是四肢伤,有时只需简单的手术或护理就能痊愈,但往往因为没有合格的医生和必需的药品而牺牲。

医疗困境严重降低了军队战斗力,毛主席焦虑成分。1936年6月,他写信给宋庆龄,希望无论如何能帮助找一位可靠的外国医生。

宋庆龄很快向毛主席推荐了阿拉伯籍医学博士马海德。这位出色的外国专家到中国以后,仅1944年到1947年三年时间就诊治伤病员4万余人。

2019年,马海德被授予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人物。

毛主席与马海德

只有一位专家显然不够,史沫特莱向毛主席建议,以她与毛主席的名义,给美共、加共领导人和有关国际组织写信,请求派遣医疗队帮助红军。毛主席同意了她的建议。

1937年8月,史沫特莱分别给美共、加共、共产国际、美国红十字会发出救援信函。

没多久,史沫特莱收到美国红十会的回复,同意为中国伤兵提供援助。

虽然当时美共、加共也困难重重,但仍然决定由美共筹集经费,加共物色人选,共同援华。

这样,白求恩进入了加共援华名单。

得到消息,白求恩非常兴奋,奔走于美加两地,寻找愿意援华的医生。

让他想不到的是,当时与他在西班牙共事的同事,几乎都拒绝加入援华医疗队。原因并非怕死,他们只是觉得不出几个月,中国要么战败,要么求和,所以去中国将白费心力。

但白求恩对中国共产党却非常有信心,坚信他们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此时白求恩已经下定决心,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也要义无反顾地去中国。

加共总书记布克深为感动,问他还有什么要求。白求恩说:

“我只有一个条件,如果我回不来,你们要让世界知道,白求恩是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牺牲的。”

后来流传于世的白求恩的那张遗照,就是他在逝世前几个小时,让警卫员何自新把他带来的美国国旗挂在床头墙上拍的。他想让世界知道,他是美共、加共派到中国的共产党员,是一名国际共产主义战士。

对于白求恩援华,当时很多人不理解、不支持,有人甚至说他不务正业,去中国是“探险心态作祟”。

支持他的当然也有,其中他的前妻弗朗西丝就对他表示了最大程度的理解和支持。

弗朗西丝说:“我理解他,中国之行是白求恩的最后一搏,他认定中国将成就自己,他要不辱使命。”

白求恩在离开加拿大的第一天起,就不停地给前妻写信,希望她能看到自己实现梦想。

在其中一封信中,白求恩这样写道:

“在一个充满阴谋和腐败的社会里,我不会袖手旁观。我不会宽恕那些贪婪的人对别人发动战争。”

弗朗西丝同样割舍不下白求恩,直到她去世前,梳妆台上还摆放着白求恩的照片。可以说,前妻的理解是白求恩万里援华、坚持到底的精神动力。

终于来到中国

1938年1月8日,白求恩带着医疗小组和自己筹备的5000美元医疗器械从加拿大温哥华出发,乘坐“亚洲皇后”号前往中国。1月24日,轮船到达上海。

3月底,白求恩抵达延安,第二天,毛主席接见他,二人长谈三个多小时。白求恩提出到抗战前线去,毛主席同意,说那就去五台山吧。

6月,白求恩历尽艰辛来到晋察冀军区,聂荣臻司令员非常高兴,亲自带队到金刚库村迎接。

聂荣臻与白求恩

白求恩没到晋察冀军区前,军区已经开始讨论白求恩待遇的问题,聂荣臻司令员拿不准,专门向毛主席发报请示。

毛主席很快回电,要求军区给白求恩每月100元津贴。

聂荣臻很惊讶。要知道,当时主席自己的津贴才5元,普通战士1元。白求恩刚来到,寸功未建,却拿比主席高出20倍的津贴,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出人意料的是,对这样的高津贴白求恩并未谦让。当时有人觉得他太傲慢,但白求恩心里明白,有更多的钱,就意味着能做更多的事。

果然,他在中国500多天所拿到的津贴,几乎全都花在了医疗方面。

在晋察冀军区,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紧张的工作节奏,平均每天工作长达18小时以上,曾创下在69小时内完成115例手术的纪录。

对他来说,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也是无奈之举,当时医疗物资极度短缺,专职医生也极少,50多位医生,只有5人毕业于医学院校,稍微复杂一点的手术都需要白求恩亲力亲为。每天都会送来伤病员,多时数以千计,白求恩只感到分身乏术。

1939年9月,就在白求恩自己被感染的前两个月,他写了张字条向在后方的马海德医生救助,大致内容是:

“我现在有1磅乙醚、2把小手术刀、几磅药棉和纱布。等这些都用完了,我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为了马克思,帮帮忙吧。”

他不能谴责谁,在那种艰苦的条件下,共产党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帮助他的医疗团队,无奈什么都缺。

如果有足够的橡胶手套,白求恩不会做手术导致感染;如果有抗生素或者磺胺,他的伤口就会痊愈,就能继续救人。

但什么都没有,即使有,他也不舍得用,要留给伤员。

真实的白求恩

在中国期间,白求恩边救治伤员,边努力为共产党的医疗事业做几件具有重大意义的事。它们分别是:

一、创办卫生学校;

二、培养医务干部;

三、编写医疗教材;

四、建立根据地战时医疗体系;

五、制定规章制度。

这些事很重要,他也只能每天忙完各种手术后抽出时间去做。另外,他还要不断给美共、加共写信,希望能支援移动X光机、银元、器械、车辆、发电机等。

同样处于困境的两国共产党回信说,所要钱物无法到达白求恩手中,因为会被日军和国民党军队拦截。

工作压力大,条件差,人自然会变得烦躁,加上白求恩本身就容易情绪激动,他的坏脾气与他高超的医术一样,开始远近闻名。

2011年,有人采访一位亲眼见到过白求恩的老八路。老人说,白求恩给他最大的印象就是凶,他脾气很差,动不动就对助手大喊大叫,有时急起来会动手打人。

有一次,一位助手在手术期间偷偷用手术刀削梨吃,白求恩看到后气得上去打了他一耳光。

但对伤病员,白求恩却非常照顾,态度又好又认真。

白求恩在检查八路军伤员

做技术的都明白,技术上的精益求精,需要以相应的环境和条件为前提。但在什么都缺的情况下,白求恩医术再高超,有时也只能无奈地看着伤员被病痛折磨,而这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他因此烦躁、生气,会因为助手浪费得来不易的酒精,用消毒后的手术刀削梨吃而打人;会因为护士贴错药品标签而向她大吼;会因为采购的药品比他想像的贵而摔凳子......

但他从未想过退却,从未为展现自己水平高,到物资更丰富的大城市医院去。他在为共产主义战斗,为自己的理想战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至此,我们才应更加明白,为什么毛主席赞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

1939年10月,白求恩准备回加拿大筹集医疗经费和器械。临走前不放心,挨个巡查20所战地医院。

11月1日,在抢救一名患颈部丹毒合并蜂窝组织炎的伤员时,白求恩手套被手术刀划破,左手中指受到致命细菌感染,并很快转化为败血症。但是他依然带病做了13例手术,并写下治疟疾病的讲课提纲。

11月12日,白求恩在河北唐县黄石口村逝世。

白求恩追悼大会

这一天,是他来到中国的第594天。

在逝世前的4个月,他行程750公里,做大小手术300余例,建立手术室和包扎所13处,救治了大批伤员。

这是一个战斗到最后的人,真正做到了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1936年,白求恩去西班牙参加国际纵队时写下一句话:

生是资产阶级分子,死为共产主义者。

他来中国,不为寻求冒险,不为展现能力,不为金钱名誉,甚至不为人道主义。在他内心,唯有共产主义才是理想世界,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一名共产党员需要做的,他是真正的共产主义战士!

聂荣臻含泪瞻仰白求恩遗容

1939年11月11日,白求恩逝世的前一天,在留给聂荣臻的遗书最后一段这样写道:

“最近两年,是我平生最愉快、最有意义的日子。在这里,我还有很多话要对同志们说,可我不能再写下去了,让我把千百倍的谢忱送给你和千百万亲爱的同志们。”

虽然艰苦,他却是快乐的,因为他在为理想而奋斗。

白求恩精神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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