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镇.陈永利《帅哥是一把小葱》
江小燕第一次看到赵志伟便想起了王熙凤的一句话,天下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算看到了。
那天下午,天气闷热,好友李霞偏要拉着她回学校取遗忘了的东西。刚进校门,便看到了在篮球场上纵横驰骋的赵志伟,三步腾空,篮球脱手而出,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哇!暴力扣篮,球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框内,飘逸的一个后仰,顿时引来阵阵掌声,随着一声哨响,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向前奔去。
整整一个晚上,江小燕的脑子里全是赵志伟篮球场上那飞人青春飘逸的身影。不要说学习了,就连吃饭都没有了心思。妈妈看到江小燕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小燕,你咋了?病了,和同学闹矛盾了,老师批评你了,男同学欺负你了,快告诉妈妈。”母亲一连串的发问,让江小燕更加心烦意乱,“没,没,没,不要打扰我,让我静一会儿。”说完,嘭的一下关上了房门。“这孩子咋了这是......”母亲在客厅里自言自语,“都怨你,整天就知道看个破报,孩子的事一点也不管,你还教别人的孩子了。”母亲冲小燕的爸爸发火,“怎么管,你说,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思想了,是一个独立的人了”。对于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学生,出现这样的情况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那天篮球场上的帅哥叫赵志伟,443班,比自己低一届,是校篮球队中锋,父母都是中国海洋大学的讲师。那个年代,没有高富帅,也没有小鲜肉鹿晗,吴亦凡,林更新。女孩子心中的男神大都是大陆影星周里京与香港歌星谭咏麟,江小燕在心中悄悄地用赵志伟和大多数女孩子心里的男神比,周里京太土了,像一个农民的儿子,谭咏麟也瘦了点,矮了点,哪有赵志伟那玉树临风,伟岸挺拔的样子呢。原来还和我爸妈是同一个学校的老师,我以前怎么那么的孤陋寡闻呢,这么大的事我咋一点也不知道呢?一天放学后,江小燕问父亲,“爸爸,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姓赵的讲师呢?”“有啊,姓赵的讲师多的很,你问这个干什么?”父亲说。江小燕本来是想问这个讲师有个孩子叫赵志伟,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这孩子,这几天这是咋了,”父亲自言自语,净问一些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老师在讲课,江小燕望着窗外蓝色的大海,心想,以后我们两个人一定在一起每天看海,滑沙,向三毛和荷西一样,在黄昏的海边,头上顶着微弱小灯泡,在礁石下寻找着小螃蟹,彼此呼喊着对方的名字,甚至领着我们的孩子在沙滩上奔跑,在海水里嬉戏......“江小燕同学,你怎么了?”“刷”的一下,全班同学的目光随着老师的反问一下全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的思绪一下从大海回到了课堂上,“啊,老师,我,我,我,嗯,嗯,嗯,”江小燕语无伦次,双脸发红,“天哪,我这是怎么了?我可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好学生啊,平日里我最看不起的就是早恋的同学,中邪了么我这是?”想到这,江小燕咬了咬自己的手指。还挺痛,看来不是白日梦。
晚上,江小燕一个人来到中山路,空旷的大街上没有了白日的喧闹,繁华,偶尔几辆急驰而过的汽车碾压着柏油路。侵骨的寒意,昏晕的路灯,望着没有了游人的第一海水浴场,在月光下乏着冷冷的光,只有海水在不停的拍打着沙滩,海浪奋力地冲上礁石,“哗,”的一声,又无助的退下,留下几个大大的圆圈,马上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江小燕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痛楚,爱一个人真的好难!
学校组织野炊,来到了金沙滩,江小燕觉得,天更蓝了,海水更绿了,沙子也比往日更多了些金色的光芒,连同学们的吵闹也不觉得那么讨厌了。沙滩边,肉烤熟了,赵志伟撒着调料,大声的招呼着同学,拿起了一串张开嘴“嗤啦”一下,咬下了大大的一串烤肉,擦了擦了嘴角的油腻,吃东西都是那么的迷人帅气,看着看着,兀自出了一身的冷汗,一哆嗦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这正是少女怀春,相思无限啊!
看台上,赵志伟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浓密的眉,判逆的向上扬着,朝露一样清澈的眸子闪闪发亮,深邃的目光隐藏在袅袅的烟雾中,结实的健子肉在阳光下奕奕发光,无一处不在张扬着活力与优雅,无一处不在张扬着青春与亮丽,江小燕看得呆了,啧啧,这简直就是罗丹的一幅雕塑啊!
放学后,赵志伟穿着白衬衫,骑着自行车,痞痞的,坏坏的,帅帅的,一溜烟就冲出了学校,嘴角那鹅黄的绒毛随着口哨声还一张一翕的动着。简直就是骑着白马的人,但绝对不是唐僧。
每一天,江小燕在期待着什么,设计着什么,比如说打篮球结束了,组织班里的同学给他们送上热水,热毛巾,以示她们班的文化学子对体育的关心,或走在他前面故意掉一本书或一串钥匙,要不就假装摔倒,那么大的男生是不会不闻不问的,况且他又是那么的善解人意。你怎么会知道他善解人意,想到这,江小燕自己都哑然失笑了,不能,哪会有那么巧啊?让老师,同学看出来我颜面何在?如果父母亲知道了这一切,他们会崩溃的,就在江小燕左一次右一次的设计她的偶遇时,父母亲工作调动,要回济南的山东大学任教,江小燕不得不离开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离开她魂牵梦绕的赵志伟。徐志摩说,悄悄地,我走了,挥一挥手,我不带走一片云彩。江小燕想,我挥挥手,云彩可以不带,那心中的男神呢?好想连你一起打包带走啊我的赵志伟,一天可以不吃饭,不上学,甚至可以不呼吸新鲜空气,怎么可以见不到我的男神呢?怎么办,怎么办,?相见时难别亦难,一千多年前的古人是在说我么?!从此,赵志伟那英俊挺拔,俊朗帅气的形象永远的定格在了十六岁少女江小燕的心底,不论是在哪个城市,哪个地方,上大学,工作,结婚甚至有了小孩以后,都无法在心中抹去那道迷一般的彩虹,神一般的男生。初恋就是迷魂汤,暗恋就是毒药!每当想着这里,江小燕的心都在滴血,一滴,两滴......
时间整整过去了三十年,江小燕再次来到了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依然是红瓦,绿树,碧海,蓝天,大海面对的中山路依然车水马龙,栈桥仍然向一条长龙横卧于碧海银浪之中,回澜阁依然熠熠生辉,沙滩上依然满是赶海拾贝捉小螃蟹的游人,啥都没变,啥都和三十年前一样啊,江小燕感慨着!海风轻轻地吹,却迷了她的眼,红红的。
第二天的一个中午,女儿要吃冰淇淋,领女儿来到中山路的百盛,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挺着大肚喃,带着金丝眼镜,手拿一把小葱,正走向收银台。“啊,!赵志伟?实验第一中学,443班,校篮球队中锋,家住市南区,北京路……”,“嗯,你是谁,咋对我这么了解?”这个中年男人惊讶不已,手里的一把子小葱都快掉地下了,“我是,我是,我是......”江小燕语无伦次,逃也般的拉着女儿离开了这个城市,“岁月就是杀猪刀,帅哥原来就是一把葱。”江小燕边走边想!
『后记』:
很久以前,不记得是在那本杂志上看到的,说是一位女士在超市的电梯口偶遇上学时的男神,美人迟暮,男神不再,代之的是一个拿着一把子小葱的中年发福男子,令女士感慨,岁月苍桑,韶华亦逝......翌日《大中专生》公众号约稿,就构思了这篇微小说。
2017.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