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皇帝的悲歌：司马炎的遗憾㈨

3、诸公主的遗憾

在宋人欧阳修撰成《新唐书》之前，历代正史中都没有《公主传》，《后汉书·后妃传》中虽然有个《皇女附传》，也是相当简略。晋武帝究竟有多少个女儿，她们又都生活得怎么样，已经很难查考了。从《晋书》的零星记载中慢慢搜寻后发现：司马炎至少有13个女儿，她们是：

1、平阳公主 2、新丰公主 3、阳平公主 4、武安公主 5、广平公主

6、万年公主 7、繁昌公主 8、长广公主 9、常山公主 10、颍川公主

11、荥阳公主 12、襄城公主 13、弘农公主

平阳公主

前三位公主为首任皇后杨艳所生，第四位武安公主是深受武帝宠爱的贵嫔胡芳所生，其余的公主母亲是谁，就没有记载了。据《晋书·温羡传》所载，武安公主嫁给了大臣温羡的第三个儿子温裕，这个温裕“官至光禄大夫”，大概也沾了点老婆的光吧。晋怀帝永嘉年间，东海王司马越专权，大将苟晞上书怀帝控诉司马越“纵兵寇略，陵践宫寺”的滔天罪行后又说，连武安公主与（第五位）广平公主，她们都是先帝遗留下来的金玉之体啊，也“咸被逼辱”（《晋书·苟晞传》），是可忍，孰不可忍！第六位万年公主病逝后，晋武帝“痛悼不已”，命令左芬为其作诔，左芬便遵命为万年公主写了篇“其文甚丽”的诔文。晋武帝欲把第七位繁昌公主嫁给大臣卫瓘的第四个儿子卫宣，可是卫瓘还不乐意，声称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读书人的后代，儿子怎么配得上金枝玉叶的公主呢？于是郑重其事地写了奏章，坚决推辞。武帝大概认为他是果真“谦虚”，就来了个“坚决不允许”：不行，朕的这个女儿，你想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咱们这儿女亲家是结定了！这样，卫宣就成了堂堂的驸马爷。只不知后来卫瓘与其九个儿孙同时遇害时，有没有殃及那位繁昌公主？如果她还活着并且能够继续活下去，那就必须忍受丈夫横遭惨死之伤痛。第八位长广公主嫁给大臣甄德；第九位常山公主嫁给大臣王浑的儿子王济；第十位颍川公主嫁给王濬的孙子王粹，这个王粹后来官至魏郡太守。据《晋书·卢钦传卢谌附传》载：大臣卢志的儿子卢谌清秀而又敏锐，不但学习勤奋，还写得一手好文章，武帝准备把第十一位荥阳公主嫁给他。亲事已经说定了，卢谌也已被拜为驸马都尉。可惜“未成礼而公主卒”。按照当时女子普遍早婚的习俗，这位荥阳公主大概只有十来岁吧？第十二位襄城公主则嫁给了著名的大臣王敦，正是这个王敦在东晋时发动叛乱，被晋明帝司马绍平定。第十三位弘农公主则嫁给了大臣傅祗的儿子傅宣。

杨艳（238年-274年8月25日）

公主与皇子虽然同属“天潢贵胄”，毕竟男女有别，她们离权力中心毕竟比皇子们远得多——像孙权的女儿孙大虎那样能够干政的终究是极少数。正因为离权力中心远一些，她们也往往不大被重视。你们看，晋武帝究竟有多少个女儿，不知道；在已知的13个女儿中，明确母亲是谁的只有区区4位。前面提到“八王之乱”中有个齐王司马冏，其王爵是从父亲司马攸那儿继承过来的。而司马攸不但与司马炎同一个父亲，还同一个母亲，都是司马昭的嫡妻王氏所生。由于司马师没有儿子，司马懿命令司马昭把司马攸过继给了哥哥，让他继承司马师的香火。这位齐王司马攸无论才能还是声望都超过了哥哥司马炎。司马昭当了晋王、相国后曾多次说：“这天下是属于我哥哥的，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死之后，大业应该归还给哥哥啊！”打算立司马攸为晋王世子，因为他已经过继给了司马师，是司马师的儿子了。可是大臣山涛、贾充等却多次劝司马昭不宜废长立幼，并称赞司马炎“聪明神武”，司马昭这才改变主意让司马炎接了班。司马炎称帝后封司马攸为齐王，由于自己的皇太子司马衷生性愚笨，其他儿子又都年幼，因此“朝臣内外，皆属意于攸”（《晋书·文六王传》）。

司马攸（246年 ～283年）

晋武帝怕他危及自己儿子的接班人地位，命令他离开京城，回自己的封国去。文武大臣们纷纷劝谏，认为应该让司马攸留在京城，司马炎就是不听。此时，两位驸马爷——王济与甄德使出了一招：让自己的妻子去劝劝那位固执的岳父大人。于是常山公主与长广公主都进了宫，并哭哭啼啼地请父亲开恩，让叔父大人留在京城里。弄得晋武帝恼火地对侍中王戎说：“兄弟至亲，如今让齐王归藩，是朕自己家里的私事。可是甄德与王济竟然接二连三地让老婆到宫中来哭我这个大活人！”恨恨地贬谪了两位驸马爷，并表示：齐王司马攸必须离开京城，回自己的封国去。孰料司马攸终究没有离开京城，因为没过多久，他又气又病，竟溘然而逝，年仅36岁。记下这一段看似与主题没什么联系的小插曲，是因为其中有两个公主的活动——虽属鸡毛蒜皮，可关于公主的记载实在是太少了。人们从这些零星记载中只能看出：晋武帝的13位千金中，荥阳公主未嫁而逝，万年公主估计也是未嫁而逝；武安公主与广平公主则遭到乱军的强暴；常山公主与长广公主奉丈夫之命，替司马攸当过说客，在史书上稍微留下了一点印迹。有过一点所谓“事迹”的，就是上面这6位了，还有7位生活得如何，活得多久，人们竟一无所知。不过由此似可推断，司马炎的女儿们的命运毕竟远远没有儿子们悲惨。结论是：晋武帝对于女儿们的遗憾，要比儿子们小得多。从这一个角度来看，晋武帝司马炎应该特别欣赏四五百年后白居易的诗句了——“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高处不胜寒——皇帝与他的后妃儿女们》系列之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