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星穹铁道》：米哈游依然「出人预料」
没玩过《崩坏3》也能轻松上手的视听大作。文/依光流&灰信鸽距离《崩坏3》上线已有5年，米哈游终于在月初公布了新作《崩坏：星穹铁道》，预计登录移动和PC市场。游戏首曝PV在bilibili突破百万播放，仅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如今，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300万。
看得出，《星穹铁道》相当看重world building和故事表达。相比国内传统的策略类或卡牌类，游戏的整体结构都在朝着这些内容倾斜，哪怕美术也是如此。乍看之下，游戏依旧继承了米哈游拿手的美术风格，但细节上已经有了很多不同。比如，姬子的袖口、腰部、腿部服饰有着黑金相间的花纹图样，走了少有的典雅风格；三月七身上则有更多体现她性格的配饰设计：白色十字小花、腰间的拍立得，精致细腻——本作擅长用细节来塑造人物、讲述故事。
对比系列前作强调战斗功能的服饰，「姬子」如今的衣服样式明显有了更多故事性
御三家之一的「三月七」有很明显的服饰特征《星穹铁道》的剧情演出更是如此。虽然目前还是测试版本，但几段实机演出的完成度已经非常高，无论是画面镜头、角色站位，还是人物表情，都能看出《星穹铁道》采用了许多传统影视的方式和技巧，比如更强调多人对戏的「镜头感」，有意地给角色的“微表情”和情绪动作做了更多特写等等。我印象尤为深刻的角色是看板娘三月七，她与主角一行人逃跑时，镜头给了她一个回头做鬼脸的特写，让人物古灵精怪的俏皮感一下子就立住了。
达到了主机游戏的演出效果再比如，列车初抵的星球便有自己灭亡的主题，文明几近消失，白雪皑皑，大片领域被冰雪覆盖，似乎也在暗示「三月七」从恒冰中苏醒的秘密。这样的星球随着主线推进应该还有很多，类似于《海贼王》的冒险故事，各个星球都有独特的世界观、美术风格、主线故事，在冒险过程中，列车上同伴们神秘的过往，也会一一揭开。
《星穹铁道》想讲一个全新的故事。在「崩坏」IP之下，它的确沿用了部分设定，但故事和人物都走向了其他方向，与系列前作彼此独立。为了让新玩家和老粉丝都能顺畅体验游戏，需要一个在叙事上更有弹性的游戏框架。
为数不多保留系列设定的人物在测试版本中，《星穹铁道》的体验结构大致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剧情推进」，玩家需要按照故事剧情线性推进，通过对标主机游戏品质的动画演出，一步步增加与剧中角色的代入感；另一方面是「迷宫探索」，剧情推进到关键点时，玩家需要编队进入迷宫，完成一系列任务、战斗、解谜等等。这样的架构在主机RPG中更为常见。而串联起剧情与迷宫的底层玩法，则是回合制的战斗体系和角色养成。从目前版本来看，游戏的战斗核心之一是属性克制，依赖合理的阵容搭配打出敌方弱点，增加角色后续的攻击效果。相较于系列前作要求即时操作的战斗玩法，门槛较低。
每个角色的基本攻击方式粗略分为平A、技能和充能大招。平A可以填充技能所需的能量槽，二者可以为大招充能，还有一系列角色专属的被动技能机制。玩法规则不晦涩，战斗设计易上手，让游戏可以面向更广泛的玩家群体。
除了一次性的主线、支线剧情，始发测试中还引入了高难度的挑战关卡玩法。不过游戏目前还处在较为早期的研发阶段，因此整体设计还不完整。回头来看，《星穹铁道》出人意料的点有两个。其一是玩法。米哈游一直致力于给玩家「提供超出想象的产品和体验」，2016年是《崩坏3》高品质的ACT，2020年是《原神》高投入的开放世界。在《星穹铁道》，他们又用自己的王牌IP，转头做了一个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玩法——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在玩家熟悉的体系上做出新东西，挑战不比过去几款产品小。
其二是故事。「崩坏」系列最早可以追溯到2011年的《FlyMe2theMoon》，至今已过去10年。尽管这个IP本就不是按照时间顺序发展的「连续剧」，每一代作品都是独立的故事，但《星穹铁道》是首次没有延用琪亚娜——贯穿前4部作品的主角——作为主要人物的作品。它打算用一帮全新的人物，来说一段全新的故事，甚至连底层世界观可能都与此前不一样。在打磨了自己的美术、技术之后，米哈游打算在崩坏系列里，讲一个与过去完全不同的故事。02为什么要做一款沉浸式的回合制游戏？其实自PV首曝后，就不断有人讨论「为什么新作要做回合制」。毕竟回合制放在国内市场，总会让人联想到一系列商业化产品，并不像米哈游会做出的选择。但就像前文介绍的，《星穹铁道》采用的呈现模式，其实是主机游戏中的经典RPG手法，也就是比起数值，更重剧情推动，更重在世界中角色扮演的沉浸感。
在我看来，这个综合选择对现在的米哈游而言，至关重要。从两个方面来考虑，第一，崩坏IP系列化以后，该继续做什么游戏？第二，米哈游发展至今，拿什么游戏来继续进步？如今崩坏系列化面临的挑战，要比《崩坏学园2》到《崩坏3》的时候多得多，也复杂得多。最核心的问题可能是，要如何继续吸引更加新生代的玩家。崩坏系列问世至今，一直在持续推出新的内容，并且在二次元群体内受到广泛的传播和认可。比如从《崩坏3》的内容热度来看，几乎每次推出新动画短片、新PV，都会在B站登上热榜。
然而，随着时间不断积累的，还有新玩家的入坑门槛。当人物越来越多，剧情线越来越复杂的时候，老玩家当然可以大呼过瘾，新玩家却可能由于理解门槛望而却步。长此以往，即便内容做得好，它的热度和口碑可能也只能在核心玩家群体、现有玩家群体里发酵。在IP系列化的时候，如何避免「只有老粉能懂崩坏味儿，新人只能看个热闹」？要降低系列的认知门槛，就需要在内容呈现上找到解法。这个角度来看，《星穹铁道》的制作思路就比较有趣。玩家在各个星球的冒险很像 「单元剧」，用篇章化的叙事方式和疾徐可控的节奏，来讲述一段又一段完整且独立的故事。即便没玩过《崩坏3》的新玩家，也没有任何理解门槛，而老粉又能基于IP世界观展开更丰富的联想。这样一来，新作就能兼顾更多用户的诉求。
同样，对米哈游这家公司来说，《星穹铁道》也是一种挑战。过去，米哈游依靠自身长板——基于技术美术的视听体验——收获了用户、市场和行业的认可，但今后要保持领先地位，光靠长板是不够的，需要更全面的能力来支撑。比如，如何建立成熟的world building体系，如何提高剧情表现力，一定是要考虑的问题。再延伸开来，如何通过对内容的娴熟掌控，来调动玩家的情绪，让游戏世界与玩家行为之间产生更丰富的链接，这又是更进一步的挑战。
困扰二次元游戏的顽疾之一，便是过去大家都偏爱弯道超车，比如爱用取巧的人设、偏向生涩的世界观，来掩盖内容和表达技巧的匮乏。而要塑造出久留人心的角色，离不开自洽、完善的世界设定，离不开经得起推敲的故事框架。这与崩坏IP系列化的目标高度一致，也是能帮助米哈游提高研发能力的关键策略之一。此外，如前文所说，玩法的打磨也不简单。经典策略回合制是米哈游从未做过的领域，近年国内也鲜有人尝试，对国内开发者、对米哈游而言都是个新的挑战。同时，由于这个品类在主机领域发展多年，设计成熟度已经极高，各种分支也相当成熟，要在前人的基础上，做出自身特色，还要拿出一个全球玩家都能接受的体验，更是难上加难。比如在测试版的主线流程里，玩家最频繁使用的战斗策略就是「击破弱点」和「抢先手」，能用上其它策略搭配的场合还比较少。一方面是因为早期测试能使用的角色不多，自然搭配策略不多，另外，挑战关系统和Roguelike系统也比较初步，很难判断后期的策略空间。接下来，要打磨好这个玩法体系，势必需要下足够的功夫。某种意义上，对米哈游来说，《星穹铁道》的制作过程，就像把一款80~90分的产品，拔高到95分一样。百尺竿头，并不容易。如果考虑到国内行业人才密度的情况，其综合难度或许比以前拔技术规格还高。但米哈游已经拿出了看家IP的名号，自然是下了决心直面这些挑战。按照测试版的内容框架和品质来估计，游戏总体投入的人力和资源势必不小。这样的产品倘若成功，米哈游的综合研发实力必定会再上一个台阶。03米哈游的目标不止「星辰大海」我们知道，米哈游立新项目都有很明确的目标，《星穹铁道》想必也是一样。首先是不找重合用户。米哈游向来喜欢推出不同玩法的新品，以此保证每款游戏的玩家存在一定程度的区隔，也留出一些用户扩展的空间，持续扩大自身的基本盘。
似乎《星穹铁道》有意做一款「任何人都能轻松上手的视听大作」，就算不喜欢即时动作类玩法、之前没接触过崩坏系列的玩家，也能玩得顺畅。其实近些年也不时有类似的玩家声音：「希望米哈游的玩法能更轻度一些」。此外，米哈游还喜欢做市面上罕见的品类。在国内，回合制产品大多以延续二代卡牌或端游回合制玩法的产品为主，长期以来形成了相对固定的市场和产品形态，这些并不是米哈游玩家容易接受的。相比之下，主机经典回合制在国内虽然受众偏少，但认可度极高，由于重视内容和表达，这些经典产品往往也能被年轻一代用户接受。结合来看，一款具备经典主机回合制RPG表达水平、内容水准的游戏，在当今国内市场上反而显得稀有。或许如《星穹铁道》的设定那样，米哈游也想通过这个切入点，开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星辰大海」。要想做成这件事，路径就非常清晰了。
米哈游不缺技术底子，《星穹铁道》虽然尚在开发早期，但展示出的制作规格和内容框架已经足够说明这一点。他们也不缺玩家的自来水，新作还给更多不了解崩坏的玩家留下了入口。一个IP要走得长久，少不了新鲜血液。所以，当《星穹铁道》上线时，势必能依靠自身品质和用户积累，形成一波爆发。但要取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还是要看产品能否真的留住玩家。
换句话说：在制作上，要如何平衡gameplay和故事体验的节奏，让重剧情、偏沉浸、讲究策略的游戏，在新一代玩家面前也是有吸引力的、可玩的，甚至值得反复品味的。坦白说，考虑到《星穹铁道》目前的框架，光是后续内容的制作量就已经让人头秃了，今后的开发过程中，势必会面临更多的困难。但至少，在越过美术和技术两座大山之后，米哈游依然愿意下功夫做以前没做过的事，这是我在《星穹铁道》上感到最超出预期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