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 严/ 文：杨成志
尊 严
杨成志
中午时分，张师傅驾驶着机动三轮车送货回来，在家具城门口撞了一台宝马车，挺严重。交警认定，张师傅负全责。
张师傅听保险公司的人说差额部分1万块钱打不住，立刻就急眼了。他说送一年货也剩不下1万块钱，拿啥赔呀!
宝马车主一听这是要赖账的意思，心里便火冒三丈，拽住张师傅不放，嘴里还多多少少有些不干不净。
张师傅说：我没钱不假，可也没说赖账呀，只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总得容我想想办法吧。
宝马车主说：就你们惯用的这点小把戏糊弄谁呢，我见多了。废话少说，两条道由你选，要么立马赔偿，要么到我矿上挖3个月煤，算是补偿费。
那可不行，我家老的看病小的上学全靠我每天进这俩钱，我三天不进钱，家里锅都揭不开。
算我点背倒霉，遇上你个穷鬼，再以后出门真得好好看看黄历。这样吧，我也做件善事，就饶过你不用下井挖煤了，让你老婆到我矿上食堂做3个月饭来顶账，哎，你不会连老婆都没有吧？
我老婆是去年病死的。她要是再熬两年，我们一家老小都得被拖死。
得，这真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那你说吧，我这损失咋解决？总不能红口白牙一吧嗒嘴就给整没了吧。
我分期慢慢偿还行吗，眼下我真拿不出钱。
你给个准日子，到底几时还清，甭想打持久战！
老板，说句实话，前些年给我老婆治病还欠好几万的外债呢，我是短期内真没指望。
要不这样吧，我任打任骂，只要能让您解气，您咋收拾我都行，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好吗，我是一点辙都没有了。
就你这熊样的，骂你还用打草稿吗?这要是搁早些年我年轻气盛的时候，非打得你鼻口窜血满地找牙不可。咋地，想让我骂你几句，煽你两巴掌就可以赖账吗？
呸！想都别想，我才不上你当呢。你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钱给我补上，这事没商量。
老板，求您开恩放过我吧，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求您容个空儿，容我两年时间，我就给您挖煤去。
嘁，你可笑死我了，你当我是刚出道的小毛孩儿吗，拿这鬼话忽悠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小子也不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要是连你这号“下三烂子”放的屁我都当真，那还不得让社会人笑掉大牙？往后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我可以冲着头顶上的太阳发誓，只要我儿子一考上大学，也就是两年，我立刻给您挖煤去。
你冲着太阳发誓，那有屁用，太阳哪有功夫搭理你。俗话说：冷尿热屁穷撒谎。你他妈穷得尿血，还不是一屁八个谎，连半句准话都没有；再则说了，你儿子要是一辈子考不上......
老板，求求您别往下说了，我给您跪下了，我给您磕头行不！
瞅瞅，瞅瞅，这就是他妈穷人德性。知道你为啥一辈子受穷吗？就因为你没血性没志气，窝囊废一个。
我说你就不能长点小子骨头，一拍大胸脯子，回家把房子一卖把钱一交，那多威武风光！
可惜你不是那样的，你宁肯下跪磕头也舍不得出钱，为了这1万多块钱，你都可以不顾尊严。真是老话说得对，马瘦毛长人穷志短，我真是多余跟你讲尊严。
老板你这句话说得就不对了，我在这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这位师傅下跪求你，是为了拦着你别往下说他儿子考不上大学，可不是为了钱的事。
请你不要把穷人和钱和尊严啥的全往一块扯，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你是谁？你是哪个衙门口挑泔水的？这旮沓有你啥事？噢，你这是要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行啊，你让保险公司全额赔我，要不你把差额补给我，也省得我跟这出大力的人嚼舌根子。
你要是没这两下子，就少他妈在这装犊子，信不信我废了你！
闹着玩不带吓唬人的。我是听你说穷人不顾尊严这句话有点不是滋味才隔岸插句嘴，难道说富人就都是为了尊严宁肯不要钱吗？
我看也未必！比如说老板你，我就不相信你为了什么所谓的尊严就可以放弃到手的1万块钱。谁都知道，钱是硬货，尊严算啥东西。
这你可说错了，有钱就有尊严。钱就是用来买尊严的。大商场兜一圈，大酒店摆一桌，万把块钱眨眼就没了，可是尊严有了。
只要有尊严，就不愁没有钱。做个上等人，就要有尊严，钱是为尊严服务的。
既然你是上等人，这么看重尊严，那就好办了。我这里有张卡，1万块钱只是零头。
只要你肯向这位跪在地上的师傅赔礼道歉，承认自己骂人不对，并且下跪磕头还礼，你的车损差额部分我来补齐。
如果你为了你的“尊严”拒绝道歉，宁愿放弃这1万块钱，那么就请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要再难为这位师傅，好吗？来人，打开手机准备摄像，存照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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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成志
1958年生 吉林省和龙市老区建设促进会，尝试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