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草 || 母 亲
母 亲
作者:一株草
我有一份很清晰的记忆。
年幼的我,夜晚躺在火炕上睡觉时,常常会被各种声音吵醒。
睡梦朦胧中,一阵阵菜刀在案板上飞舞着切碎甜菜缨子的声音,从外间屋子里穿过门缝飘进我的耳朵。我便会在迷迷糊糊中呼喊两声:“妈,你还没睡呀?”母亲应声:“你快睡吧,我剁猪食呢,就好了。”
家里孩子多,只有父亲一个人领着那点微薄的薪水。为了养活这一家人,母亲就会在春天里逮几只猪崽回来,白天趁着休息得空领着孩子出去挖野菜,晚上回来再熬夜弄好第二天喂猪的吃食。等到了过年的光景,不仅自己的孩子可以吃到猪肉,还可以卖几口猪来换钱。
半夜里吵醒我的,不全是菜刀飞舞落在案板上的声音。
小时候,我们穿的都是母亲亲手做的布鞋。白天母亲常常要去生产队出工,像做鞋这类家里的活计都要靠在每一个深夜里熬夜来完成。
睡梦朦胧中,我常会被那麻线绳穿过几层袼布纳鞋底发出的呲呲的节奏声吵醒。睁开蒙眬的双眼,我便会看到母亲盘着腿端坐在炕上,一丝不苟地穿针引线,鞋底上那一排排麻绳结成的点在不断地增加着。
小时候我也很乐意看那麻绳结成的点快速地增长。当时只觉得很好看,现在回忆起来,觉得那是一件件艺术品,那种美早已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底里。人到中年的我更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件件艺术品凝结着母亲的汗水,所以越发珍贵了起来。
后来,生产队包产到户了。父亲没干过农活,而且也不常回来。母亲硬是用她娇小瘦弱的身躯,带领着我们春耕秋收,家里的十亩庄稼地里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再到后来,乡政府的公房终于排到了父亲,家搬到了离我出生的那个小村庄二十多里之外的乡上。可是家里分到的口粮田依然还在那个小村子。到了侍弄庄稼的时候,母亲就领着我们往返几十里路去干农活了。
在田里,母亲教我辨识谷穗和狗尾草的差别,糜子和水稗草的不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对劳动有了深刻的记忆。
还记得我第一次走二十多里的路去干活的情形,我和母亲还有二哥,我们三个人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把地里的杂草薅干净。母亲瘦弱娇小,但干起活来,却是十分麻利。二哥还好,干完了活还能走回去。
可是我,只觉得自己的双腿是用生铁浇铸出来的抬也抬不起来,沉得已经不是我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能把它向前挪动一点的了。
我哭着坐在地上歇着,母亲一看,天要黑了,家里还有出去放牛回来等着吃饭的小哥呢。背起我就往前走去,我趴在母亲背上,沉沉的睡着了。等到了家,已经精疲力尽的母亲还要做饭洗碗。
搬到乡上以后,猪是不养了,可是供养五个孩子吃饭穿衣读书,这些开销,指望父亲一个人的工资是不够用的,母亲就又喂养起了奶牛。
起大早挤牛奶、做饭收拾牛棚,每一个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早晨,母亲早已开始了她一天的忙碌。我们去上学,母亲就要去放牛了,等我们中午回来的时候,母亲早已把饭菜做好摆到了桌子上。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的生活里只有不停地干活,却从来没有生过病。当时只是觉得很奇怪,为啥她的身体这么好,咋从来不会病了?
彼时的我是无法体会到母亲的辛劳的。
直到后来,我自己也成为了母亲,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扛起了肩上的责任,我才读懂了我的母亲。
来源:以上图文,贵在分享,仅代表作者自己观点,本平台不对其真实性负责。我们尊重原创者版权,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商务合作请联系 微信:yf131125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一株草,1975年出生于黑龙江省肇东市。1989年考入肇东师范学习,1992年毕业后一直在肇东市从事小学教育工作。闲暇时偶尔喜欢写点对生活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