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乡——台湾（3） / 开普饭

两日匆匆而过，就到了该离开台北的日子；原本去平溪、十分半日游的计划泡汤，就多余出半天；前两天走得太猛，就不知道这半天该去哪里；提前买好中午去台中的高铁票，就不得不想办法打发掉这半日时光……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来台北，就把前两日的遗憾补上吧。第一个补上的是阿宗面线，来之前同事提到这一口，说是好喜欢好喜欢。所幸西门町就有，离我住的宾馆还不远，溜达地过去，才知道如此著名的馆子只是个小铺面，连座位都没有，必须站着吃。汤水和米线糊在一起，卖相很普通；尝尝味道，微微腥气，就着醋酸酸地吃下去正好。

第二个补上的遗憾是龙山寺。菩萨念我心诚，蓝天、白云、阳光不吝惜地撒来，成就得“庙”相庄严，完全不似第一日愁云惨淡的模样。龙山寺不大，夹在楼宇间，更是局促，不过雕梁画栋，极尽装饰，自有一番气派。还未进门，就听得梵呗声声。不知是什么好日子，满院都是念经的信众。我在经声中穿行，东拍拍，西拍拍，有些不合时宜，却也没人理会。说是寺庙，供着观音，却又有很多道教神仙相伴，玉皇大帝、文昌帝君、华陀仙师、大魁夫子、送子娘娘、土地爷、城隍爷、妈祖、关公、月下老人、水仙尊王……关系到一声中的方方面面。人真是现实，但凡有用，就得供奉。

最后还有些时间，就去中正纪念堂看卫兵换岗。这是台北经典项目，看过却觉得规模太小，不太给力，与天安门的升旗、白金汉宫的换岗差距很大。所幸卫兵们一丝不苟的样子还是可圈可点的。

提前二十八天可以在手机上购买台北高铁的早鸟票，最低六五折，还是划算的。下载电子车票也可以直接扫描进站，这点很方便。高铁站厅站台非常小，估计是原本普通列车的站台改建的，没有多少空间余地。坐上车，自然要和大陆的高铁比较，感觉略旧些，差别并不大。一路看窗外的风景，山丘河流，村舍田野，匆匆一瞥，远远一望，也没什么不同。车到台中，已过中午，就在高铁站中吃份咖喱饭，味道出乎意料的好。高铁站远离市区，并不方便，楼下是公交枢纽，正犹豫怎么去鹿港，就有人过来拉生意，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2000台币包车半天。

去鹿港的一路，可以近距离看看台湾的乡镇，感觉有些破旧凋敝，不是经济很活跃的样子。与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听他说了好几次生意难做。不知不觉来到鹿港小镇的第一个景点——文武庙。武庙供着关公，文庙供着文昌帝君，还有间书院，三组建筑并列排开，显得很气派。走进单独的一组，就显得小了。一色红砖的建筑，红砖的地面，应是鹿港的特色。文武庙不用买票，也没游人，很安静，闲闲走着，挺舒服。书院大殿后侧辟为阅览室，书柜中有书，桌椅旁无人，有些可惜了。

来鹿港小镇我最想看的是龙山寺和妈祖庙。上午一个龙山寺，下午一个龙山寺，全台一共四百多处龙山寺，它们的源头都是福建晋江安海镇北龙山之麓的龙山祖寺。祖寺始建于隋，俗称观音庙，千年古刹，花开两岸。妈祖庙，又称天后宫，那就更多了，源于福建莆田，祖庙在湄洲岛。曾在福建游历，看各处民间信仰众多，真可谓村村有寺庙，神仙各不同。福建百姓渡海而来，带着各自的信仰在台湾落地生根，是哪里的人，拜哪里的神。时间一长，交流融合，便无分彼此，谁灵信谁，只能在隐隐约约间嗅着些原乡原土的味道了。鹿港龙山寺，规模比台北还大，虽然时光磨去了檐头柱脚的彩绘，但精美的雕刻和建筑依然靓眼。一进一进走进去，一间一间看过来，心便静了。虽然没有台北般信众如云，但那份信仰早已融进寺庙的每一尺每一寸之中，形成一个场，让其中的人感同身受。鹿港天后宫是全台妈祖庙之冠，不是因为它有多大多美，而是因为这里的妈祖神像是1683年施琅从莆田祖庙分灵而来，也是全台唯一从莆田祖庙请来的神像，灵应异常，香火鼎盛。

鹿港的历史较久，一府一鹿一艋舺都是台湾最早繁荣起来的地方，后来因为鹿港远离铁路，错过了发展机会，却留下一片古迹，福耶祸耶，说不清楚。如今鹿港也有一个火车站，留着一个车头，一截铁轨，但哪儿也去不了，只是一处纪念。小镇依旧繁华，中山路两侧店铺林立，更好逛的是周围的小巷，曲折蜿蜒，据说这样的设计是为了避风。一些古老的民居也作为景点，供人参观。其中最出名的要数辜家的老宅，一座西洋二层小楼，如今这里是风俗博物馆，保存着点点历史。总体而言，鹿港有些杂乱，历史风貌与现代生活混在一起，看不分明。不过我也没指望能够找到过往，因为罗大佑的歌早已这样写道：

“在梦里我再度回到鹿港小镇

庙里膜拜的人们依然虔诚

岁月掩不住爹娘纯朴的笑容

梦中的姑娘依然长发盈空

再度我唱起这首歌

我的歌中和有风雨声

归不到的家园鹿港的小镇

当年离家的年轻人

听说他们挖走了家乡的红砖砌上了水泥墙

家乡的人们得到他们想要的却又失去他们拥有的

门上的一块斑驳的木板刻着这么几句话

子子孙孙永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