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追问——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生命的追问——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文/卢桢
利用“禁足”的日子，在家安心读书。把喜欢的多年藏书找出来，一本一本慢慢读。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这次应该是第三次读了，在这特殊的时期，读来更是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是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最负盛名的作品。以1968年苏联入侵捷克为背景，描写了布拉格知识分子的生活状况。原著为捷克语，汉语译本原为《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后经上海译文出版社再版，更名为《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这一改，对生命这一命题的拷问意义更加不同。
十多年前初读此书，不知是自己的理解力不够还是心境的不同，觉得有些晦涩难懂，很难流畅的阅读。几经犹豫，最后没有读完就撂在了一边。
几年后，随着对米兰.昆德拉的了解以及对他其他作品的阅读，又返回来从头开始重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随着故事的深入和发展，随着我对米兰语言风格的理解与熟悉，当然，也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对问题思考的深入，才渐渐领悟了作品中的哲学深意。
其实，这本书本身的故事很简单，描写了布拉格知名外科医生托马斯与他的女友摄影记者特丽莎、画家萨丽娜之间的感情纠葛。但它不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之间简单的三角恋
爱故事，而是一部哲理小说，故事间穿插着对生命和现实的思考与批判。
一场大疫，使我们对生活，对生命，对生命的意义有了更加深入的思考和感悟。
再读这部小说，便生出了更加蚀骨铭心的感慨。小说从“永恒轮回”的讨论开始，把读者带入了对生命一系列问题的思考中，比如轻与重、灵与肉，性与爱等等……。正如米兰在小说一开始就发出的诘问：最沉重的负担压迫着我们，让我们屈服于它，把我们压到地上。但在历代的爱情诗中，女人总渴望承受一个男性身体的重量。于是，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
相反，当负担完全缺失，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
那么，到底选择什么，是重还是轻？
平日里，我们常常感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我们每一个人，每一天都面临着不同的压力：工作，家庭，生活……。人生所以沉重，是因为我们都背负着责任和义务，人人都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然而，作家反过来说，不能承受生命之轻，促使我们不得不思考，究竟如何界定生命之轻。
小说中托马斯是个浪荡子，他厌倦家庭生活，但又离不开女人，于是，满足于不停的和不同的女人约会，并自认为是幸福生活。
但遇到特蕾莎后，托马斯一反常态地与之结婚，却在婚姻与情欲间徘徊挣扎。
他对女人具有强烈猎奇心理，对性的追逐，不断给特蕾莎带来巨大伤害。
特蕾莎对爱情的忠贞与信任，对丈夫的宽容和忍受，在幸福之中充盈着忧虑，使她在生命之重压力下，蕴藏着无尽的悲哀和孤独，最后选择离开托马斯。
萨比娜则是个具有强烈的背叛现实、争强好胜的人物，她人生的主题在反复出现、重演，她脚下如同一条漫长的背叛之路，每一次新的背叛，就像一桩罪恶又像一场胜利，时刻在诱惑着她。当一切背叛之后，生命出现了极度空虚。我理解，她就是那个作者笔下生命之轻的人。
虽然托马斯内心深处对特蕾莎蕴藏着深深的爱，但他的弱点，使人性肉体与灵魂两重性矛盾在故事中不断凸现。托马斯因此受到社会的各种压力，失去医生工作。在不断的选择与挣扎中，托马斯最终找回特蕾莎，开始了新的生活。
反观我们自己，在我们的生命里，我们到底选择什么呢？沉重还是轻松？我们常常在不堪重负，被责任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只盼望能选择轻松，把所有的沉重都抛诸脑后。不是吗，谁天生喜欢负重呢？但反过来，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在你感到无比轻松，失去了责任的羁绊时，你可能会在短暂的时间里享受生活的轻松。但很快，你就会觉得空虚难忍，你将发现承担责任之重对生活本身是何等重要，因为我们已经习惯有责任和追求伴随的日子，我们需要通过追求和责任来肯定自己的价值。也许，这就是一种不能承受的轻。
记得退休前，最大的希望就是不上班闲在家，踏踏实实地看书，而一旦这样的生活来临，却有相当长的时间，没着没落，坐立不安。这次疫情亦是如此，儿子春节期间一直在单位值班，这两天总算稍微轻松些，回家补休，这是他一直渴望的。谁知不到一个星期，便嚷嚷着：在家没意思，迫不及待地接着上班去了！
这似是一种生命常态，这种不能承受之轻每个人必须要承受，无时不在承受。
在这次疫情中，广大医务人员忍辱负重，逆向而行的大义，感动了十四亿人。而对于每一个普通人，我们能做的，就是宅在家里少出门，这也是一份责任。 生命的重量，并不在于你做的是大事还是小事，最近看到一个帖子：一位宅在家里的先生，订了一份菜、蛋，快递小哥送来时，不停的道歉说，把蛋摔了，他来赔。这位先生没有在意，非常时期，快递小哥不容易，不用赔。小哥千恩万谢地走了，这位先生回家打开袋子一看，鸡蛋不是碎了一个，而是全部碎了。他马上给快递小哥发了一条信息：
“没事，只碎了一个。雪天路滑，您注意安全。”
这位先生说：我为什么要发这条短信呢？
——因为我知道，鸡蛋都摔成这样了，他一定也摔得不轻。
虽然这场疫情，
让我们都各自隔离在家，
朋友无法相见，
亲人无法相见，
相爱的人也无法相见。
但是这场疫情，
却让我学会了宽容，
丢下了自私，懂得了体谅！
这条与我毫无关系的帖子，看得我泪流满面，事情极小，不过是大千世界里的细末微尘，但我想，这就是我们这个社会的缩影，是那些最普通最底层百姓生命的重量。
责任编辑 浪花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