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聊天
文/王公昌
聊天,就是年令相仿,或者关系密切的老朋友,关中道人常说的老伙计在一块拉家常,说闲话,也就是我们农村口头语中的谝闲传。当然不同年令段的人自然所谝的内容也就不同,年青人有年青人的话题,老年人有老年人的内容。年青人多半聊的是前途与人生奋斗的目标,或是发家致富的门路及近几年生产上的安排和规划。而老年人多半聊的是多半生的回忆。自身丰富的阅历及人生的感悟。而这些回忆往往都带上了一个历史阶段鲜明的印记,而有些回忆虽然是一件小事,说者津津乐道,而听者也津津有味。并将这些内容当作经典故事到处传唱。丰富了老者们饭后茶余的生活,并给人们思想带来启迪。而那些经典段子甚至会像秦腔中的经典折子戏一样久演不衰,人们总是乐此不疲地传说着。以下便是我们聊天中的几个段子。我村有一老者,名叫王文轩,已去世多年,是一个文化人,解放前毕业于洛阳某个电讯学校。先后在河南陕西电讯部门工作过,还在杨虎城部队呆了多年。最后升为陕西省电讯部门负责人。解放后一直在西安市政府部门工作。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社教运动中,陕西因民主革命不彻底而被补了一课。王文轩老人也因历史原因而被判入狱。直到七十年代初期,中央大赦国民党县团级以上干部时才提前出狱。这时他已六十多岁了。王文轩老人中等身材,虽然略显消瘦,可身板硬朗,精神矍铄。穿一身上世纪七十年代流行的中山装,尽管已经旧得退了色,可依旧很整洁。穿在身上总是一尘不染。特别是刚换洗的衣服,总能看到折迭的线条。谈吐文雅,文质彬彬,阅历丰富。见到人脸上总是露出慈祥的微笑。嘘寒问暖,热情招呼。老人文字功底深厚,书法修养过人,每当村中那家有婚丧嫁娶,书写对联及其它文案事宜,王老先生则事必亲躬。而所写对联从来不去从对联书上抄现成的,而是根据该家庭的实际情况自己编写。无论丧联或婚联,总能写得像古诗一样工稳对仗,充满诗情画意。读后不仅令人拍手叫绝。而那一手漂亮的颜体毛笔书法则完全是一件艺术品,贴到大门上,往往令过往巷道的行人连连回头观望。由于王老先生学养深厚,见多识广,同时也很健谈,常和我们在一块聊天,一次在和我们聊天的过程中,谈了他大赦出狱后的一件趣事。当年特赦时,国家为每人回家时发放一床被褥和一些生活用品。而王老先生担任他们特赦人员的小组长,待到发放被褥时,他们统一来到发放被褥的库房现场,作为组长的王老先生被管理人员叫到库房里准备负责发放。当王老先生看到堆放整齐的被褥时,他根据自己多年的生活经验马上发现了问题。就是这些被褥花色各异,有的偏红色,有的偏蓝色,有的偏绿色,而人们生活中对花色品种常常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因此在发放中难免产生分歧,给发放工作带来阻力。于是他立即请示管理人员,并建议将所发放被子一律翻过来迭放,被面朝里,被里朝外,这样看,被子全成了白色,没有了花色的区别自然也就无人产生挑选的念头了。管理人员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穿公安部门的蓝色制服,戴有帽徽领章,干了多年的对服刑人员的管理工作,棱角分明的脸上平时总是不苟言笑,严肃认真,对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他听了王老先生的建议,心中一亮,脸上立刻露出了在服刑人员跟前难得一见的笑容,并连连赞叹道,噢,老先生说得对,说得对,(那时对特赦人员是不能称同志的),就按你说的办,这办法好,这办法好,在连连称赞的语气中透露出对王老先生的赞同与佩服。并主动和王老先生一起动手,如法炮制,将所有被子反迭着堆放起来。原来一堆花色斑斓多彩的被子全都变成了统一的白色。这时候再叫这些特赦人员依次进来领取,统一的白色,自然没有挑选的必要,于是,发放被褥的工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顺利完成了。而当所有人员发现花色品种有差异时,虽然也有个别人员因不称心而多有报怨,但发放工作已结束,木已成舟,事成定局,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一场不必要的纠分和烦恼就这样消灭在萌芽中了。每当谈到当年这些趣事,王老先生总是张开没牙的口,高兴得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幼稚地咯咯咯地开心地爽朗地笑出声来。于是我也跟着笑得很开心。是啊,一次简短的聊天竟让人这么开心,因为从这件小事中折射出了智慧的光芒。使听者从中领会到了工作方法的重要。这就是王老先生半生从政的智慧与老学究儒者的幽默,直至现在,我还经常拿这样的段子作为我们聊天的内容。一是为了开心,二是为了开启人们的认知,也是对逝者的一种追念。在生产队还没有实行责任制以前,人们的劳动是集中在一块干活的,往往十几个劳动力,大的生产队也可能几十个劳动在一块干活也是常有的事情,特别像挖排碱沟这类活,整个公社的劳动力全集中在一条排碱沟的劳动战线上,工地上红旗招展,彩旗飞扬,高音喇叭架在高杆上唱着红色歌曲或样板戏,有时播报着先进的人或事,或者每天的工程进度及应注意的工程质量等事项。然而作为普通的劳动力,总是在一边干活,一边在拉家常,谝闲传,聊天。而与我为邻的是年过四十的我们生产队的刘长礼大哥。他比我大十几岁,一米七五的个头,络腮胡子,身体健硕,五官端正,全身上下透露着男人的英俊气质,混身上下似乎有用不完的劲,干起力气活不用说是一把好手。老家河南,他从小随母亲逃荒来到陕西,尽管口音是陕西话,但很明显你能从他的发音中听得出来陕西口音并不纯正地道。带有河南话的韵味,而他的父母虽然在陕西生活多年,说起话来仍然是原版的河南话,有时还真让人听起来有些吃力,费劲。在我们干活中间休息的当儿,我出于好奇,就问起与我坐在一起的刘长礼大哥他们家当年是如何从河南逃荒来到陕西的。提起逃荒来陕西,刘长礼大哥深深地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唉”,他若有所思地向我低沉慢慢道来。“好兄弟呢,从河南逃荒到陕西,一路上把罪受扎了”。这时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烟盒,还是那时陕西农村特别流行的一毛九分钱的宝成牌香烟,红色的烟盒已被揉得变了形,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即那吐出来的白烟便随着秋风飘散了。“我老家是河南尉氏县,我父亲死得早,丢下我们孤儿寡母艰难度日,那应是抗日战争时期,(一九三八年)蒋介石为了阻止日本侵略军战领郑州,那时徐州开封已经沦陷,所以郑州已是兵临城下,危在旦夕,如果郑州一但被占领,那么日军就会长驱直入,向陕西进攻,所以蒋介石下令炸开黄河郑州段花园口大坝,用黄河水淹死日军,以阻挡日军占领郑州。当时我年令很小,只有六七岁,长大后才听大人们说起这次黄河泛滥事故的原委。当时黄河泛滥后,如脱缰野马,一发不可收拾,浊浪淘天,在那一望无际的黄淮平原上横冲直闯一泻千里,如一头张牙舞爪的猛兽直接扑向待收的庄稼,星罗棋布的村庄。及千千万万毫无防备能力的老百姓。总共淹没了河南,安徽,江苏六十县,我老家河南尉氏县到处一片汪洋,一眼望不到边白茫茫一片,所有村庄房倒屋塌,庄稼,道路,村庄全都泡在了水里。人们绝望了,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悲凄的哀嚎着。携家带口纷纷逃离家园,自逃活命,自谋生路。哪时我年令很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听大人们说陕西情况好,我们母子二人便随着逃难大军一路向西往陕西走来。由于一路上全是难民,饿殍遍野,不用问路,随着难民潮缓慢西行,只见一路的难民衣衫褴褛,形瘦体弱,一个个有气无力地拄着讨饭棍缓缓前行。一边讨饭,一边赶路,白天赶路,夜宿古庙。没有古庙,就露宿街头,在那兵慌马乱的年月,为了逃活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走到哪里就会倒毙在路边就永远也起不来了。讨饭中也是食不果腹,我常常饿得直哭,这时母亲只能在就近的村庄讨要些吃的,然后继续赶路。而在村道中讨饭时被狗追着咬是常有的事。听到这里,我也被河南难民的遭遇深深地打动了,心里想,这些遭遇和马健翎老先生所编写的秦腔剧本《血泪仇》中王仁厚一家子的遭遇一样悲惨呀,这就是现实版的血泪仇呀。刘长礼大哥谈到这里,用手指弹掉烟头上老长的烟灰,又叼着烟吸了几口,继续慢慢给我讲下去。给过一个月的千辛万苦的奔波,我们在一路讨要中来到渭南,大批的难民在关中道分散开来,分路讨要,我和母亲及路上相识的难民要过河到渭北一带讨要,听说渭河以北更好讨要一些。就准备渡船过河,我们母子哪来的钱呀?所以船夫们不让上船,我母亲只好苦苦哀求,并且在旁边好心人的劝说下,船夫是个软心肠的人,看到我母子二人实在可怜,就摆了摆手,低声连连说,上吧上吧。免强同意我们免费渡河。说到这里,刘长礼大哥眼里噙满了泪花。一边讨饭,一边往北走,母亲与同为难民的继父结为一家,落户咱们村,我继父靠给地主扛长工养活我们一家,由于我继父的勤劳,我们才置了几亩薄田。他一边给地主熬活,一边惨淡经营几亩薄田,一家人的生活才摆脱了出门讨要的困境,这样的苦日子一直熬到了解放。说到这里,看得出刘长礼大哥对自己定居陕西关中米粮川的生活似乎已经十分满意,很显然他已从那痛苦的回忆中解脱出来。他将快燃尽的烟把在铁铣把上按灭,顺手似乎愤愤不平地扔掉手中的烟蒂,好像要把那苦难的岁月连同烟把一同扔得远远的。爽快地大声喊了一下,“不说啦,干。”于是我们二人又和大家跳进半成品的已经一人深的排碱沟中,继续挖起了土方。我一边奋力地将泥土抛上沟边高高的土崖,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是啊,日本侵略者使我们中华民族遭受了多大的灾难,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离乡背井,客死他乡。他们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所以只有我们国家强大了,民族复兴了,我们才不会受外夷的欺侮,才能永远自立于世界的东方,民族之林。我们才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我们的幸福生活也是来之不易,所以我们更立该倍加珍惜。(资料,一九三八年六月九日,蒋介石炸开花园口黄河大坝,洪水淹没河南,安徽,江苏三省六十多县。八十九万人葬身黄水,两千多万人流离失所。)我当过兵,当年服役于北京卫戍区,六九年入伍,一九七四年退役后常与家乡附近的老战友在一块聚会聊天。而战友师保军又与我是同一连队的,因而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有时候谈到开心处常常开怀大笑不止。那多年积攒胸中的无处泄漏的情绪在那一瞬间都尽情地释放出来了。二O一七年的春节初六,我们五六位附近的战友又聚在我家聊起了当年的军营生活,另外两名战友已于几年前病故,自然缺席。房间不大,生着火炉,房间里暖融融的,小桌上糖果齐备,瓜子皮撒了一地,香烟抽得满房间烟障雾罩,我们只能将窗子打开一小扇,保持空气流通。而房间中自始至终保持着欢乐的气氛,尽管一个个头发花白,胡茬老高,满脸的皱纹尽显几十年的岁月苍桑。但那军营里的有趣故事似乎让你顿觉岁月不老。一个个小故事就如同发生在昨天,将我们欢乐的气氛推向高潮。那还是发生在刚到北京新兵连的故事。一九六九年的春节前,我们入伍前的体检,政审工作就已全部结束,那时北京卫戍区部队的政审工作非常严格,家庭出身必须是贫下中农,祖辈上查三代必须是政治清白,这才有资格从军入伍。我们正月十三全体入伍青年到县城瑞泉中学集合并换上军装,正月十五的晚上我们整队出发前往火车站,因为正好是元宵佳节,街道上一片节日的欢乐气氛,尽管那时的路灯还很昏暗。孩子们挑着灯笼在尽情地玩耍。由于那时的人们生活并不富裕,因此有一部分孩子买不起灯笼,就用细竹棍插上一小节白萝卜,萝卜的上截面正中挖一小坑,里面倒上做饭的食用清油,里面再放上棉籽或破棉絮,点燃就是一盏简易的元宵灯。尽管看起来简陋寒酸,可这些孩子仍然玩得很开心,与那些有灯笼的孩子在一起又说又笑,全然没有自卑的神态,那萝卜灯的火苗上不停地上窜着浓浓的黑烟,非常剌鼻,他们一边玩灯,一边站在街道两旁像夹道欢送一样看着我们这些长长的新兵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火车站走去。我们很明显地看出,他们玩灯的快乐之中又表现出对这一支穿新军装队伍的新奇。由于已到正月十五,天气已失去了寒冬的威严,年前的那场大雪已经消完,火车站的站前广场上只有人们打扫时堆在树周的雪堆还残留着染着尘土变脏的残堆。大约晚上九点钟左右,我们坐上了西安至北京的绿色列车,当列车开行有一个多小时,还没有行出陕西境内时,列车上的新闻广播中播音员以激昂的语调播出了苏联入侵黑龙江省乌苏里江中的珍宝岛事件。那一天正是六九年的三月二日。由于新兵正在火车上,加之夜已深,所以领导也没有组织当年文革中很盛行的批判会。新战士们都在列车的隆隆的轰鸣声中沉沉入睡了。第二天天亮时,列车已驶入郑州以北的一望无际的华北大平原,辽阔的大平原在早春时节没有一点绿意,还沉睡在冬末春初的料峭的春风中。当列车一过石家庄,竟然还是冰天雪地,原野里到处冰雪覆盖,一派北国风光,尽显寒冬的萧瑟,让这些新兵第一次感受到了一夜之间冰火两重天的地域之间气候的巨大差异。由于正处于文革时期,列车在保定就停了两个小时。正月十六的晚上九点左右,列车才到达北京车站,整整一整天时间,而如今高铁可以跑两个来回。下车后,我们团的文艺宣传队正候在站前广场上敲锣打鼓欢迎我们这些新战士的到来。巨大的横幅上写着热烈欢迎新战友,在空中被寒风吹得哗哗作响。然后我们上了军用卡车,直奔北京东南郊约三四十里外的通县马驹桥公社西田阳村的新兵连驻地,分散驻在老百姓家中,开始了正式的为期一个月的新兵训练营生活。一个月的新兵训练营生活是紧张而严肃的,主要是队列训练,还有紧急集合,第三天的早上连队就吹了紧急集合号,紧张的号声传遍了村子的各个角落,我们一个班在一个大通铺炕上,一阵子手忙脚乱,立即整队向生产队的打麦场出发,还好,我们班没有落后。完后,分班训练队列。我们班长(六五年兵)在检查军容风纪(就是看衣服穿戴是否整齐),查到我们新兵班朱高科时,(双王公社人,几年前已病故)老班长往他脚上看,立马一改严肃的面容,直笑得弯下了腰。原来朱高科紧急集合时一阵慌乱,竟将棉鞋左右脚穿错了,让人看,棉鞋的两只脚尖向外张着,样子十分滑稽可笑。于是整班的新兵也都跟着大笑起来。在老班长的制止下,我们班的气氛才又重归严肃起来。这时太阳已从东方冉冉升起,部队也和地方一样,盛行文革中的早请示晚汇报的活动形式。这也是我们部队早操训练前的必修课。老班长将队列整理好,南北一字排列好,面向东方红太阳升起的地方,举起右手,首先要齐呼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再背诵毛主席语录,完毕以后还要陈述当天的具体工作。完了以后才能进行队列训练。正当老班长要引领全班新战士举起右手,齐呼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的时候,在整个操场(打麦场)巡视各班训练情况的新兵连指导员走到我们班跟前。只见他带着一付近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一身得体的军装,很是儒雅。说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令这些只会陕西生硬方言的新兵非常羡慕。看到我们班长领着我们全班战士面对东方冉冉升起的红太阳正要呼喊敬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的当儿,他马上一挥手叫停,我们老班长及新兵们立马放下右手,老班长面对指导员等待下达新的指令。这时指导员立即走到我们班的队伍前,用手扶了扶眼镜,轻咳了一声,紧接着喊声口令,稍息,立正。继而表情严肃地用满口流利的普通话振振有词讲起来,刚才我看到了,你们班长带领全班战士,面向东方冉冉升起的红太阳,作早请示,以表达我们警卫战士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赤胆忠心,为什么要面对东方呢?因为红太阳正在从东方徐徐升起,而伟大领袖毛主席就是我们亿万人民心中的红太阳。所以我们要面对红太阳表达忠心,这是很对的。而且全国各地各族人民都是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毛主席的忠诚和爱戴。所以我们这样做原则上没有错。但是,我们此时此地是在中国革命的心脏,伟大的首都北京,而毛主席就在北京的中南海,就在我们跟前,仅这一点就让我们感到无比的自豪与骄傲。面对红太阳我们作早请示没有错,但它只具有象征意义,我们面对天安门、中南海则更具实际意义。所以我们要面对北京城中南海进行早请示。班长,开始整理队伍。指导员的讲话自始至终严肃认真,没有半点含糊,语气中充满了神圣与崇拜,并且有理有据,让重新整理队伍的命令果断而坚定,大有军令如山倒的气势。老班长听到命令后,马上立正,声音宏亮的答了一声是。立即跑到队伍前面,将队伍调整为自东北向西南一字排开,战士们一律面向西北方的北京城中南海的方向。进行早请示。新兵在班长的带领下,齐声高呼: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指导员这别出新裁的按排,可以看得出对伟大领袖毛主席感情的深厚和对毛主席的敬仰和崇拜,对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忠诚,那奇思妙想连新兵们都受到了感染,崇敬领袖的热情得到了充分的调动,那整齐雄壮的声音在整个操场上空,西田阳村的上空久久的回荡。然后又集体背诵毛主席语录,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由于每个班都在操场上面向天安门中南海向伟大领袖毛主席作早请示,所以激动人心的祝福声,背语录声此起彼伏,久久地在打麦场上空回荡。蔚为壮观,大有沙场秋点兵的阵势。这时太阳已经升到一杆高了,连队才开始进行队列训练。而我们新兵连的文质彬彬的戴眼镜的指导员依旧坚持在操场上巡视督察全连训练,对在他的领导下全连新兵能以更贴近生活贴近实际的早请示方式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这是他的得意之作,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微笑。早操结束后,不论是吃早饭,还是学习休息时间,我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这种面对西北方的中南海进行早请示的更贴近生活实际的方式,我们这些新兵怎么没有想到,我们的班长为什么没有想到,排长为什么没有想到,连长为什么也没有想到呢。而我们的指导员为什么却想到了,而且他不但想到了,并且将这件事从理论上讲得那么透彻,那么合情理,让人听得心服口服。我百思不得其解,而唯一的答案只能是指导员的工作能力强,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感情深厚。仅从这一点,这位指导员一下子就让我肃然起敬起来,他马上成了我入伍来第一位崇拜的偶像。让我进一步认识到部队是所大学校,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要是现在,他一定那是所名牌大学马列主义理论的学霸高材生。直到复员回乡四五十年的今天,每当我们战友聚会时,我们总会提及当年此事,而且仍像当年一样,对于这种独出心裁的带有创造性的早请示方式充满新奇而倍感吃惊,没有一个不叹服的,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给于了高度的评价。因为这里面充满了赤诚和智慧,所以才能将对领袖的热爱和忠诚能够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议论这件事几乎成了我们战友聚会中一个保留节目而倍受大家欢迎。从而把聚会的欢乐气氛推向高潮。这时候,我们聚会的小房间总是充满了欢乐的笑声。(这位指导员是河北人,如果现在还健在的话也该八十岁左右了,在这里让我们当年的新兵为你送上一份遥远的祝福,祝你健康长寿,生活幸福。)如今的我们,都已年逾古稀,总喜欢回首往事,俯拾那些永远追不回来的青葱岁月。记得不知那位学者说过,当你喜欢回首往事的时候,说明你已经老了。是呀,那些往事承载着历史的印记,那些往事融进了我们说不尽道不完的喜怒哀乐,那些往事也许对你有所启迪,那些往事或许能成为你精神生活的调味品,让你活得更开心,其中有些经典事例甚或值得你一辈子深思玩味。闲着聊天多好啊。你还在继续着吗?
二0二一年九月十八日 渭南凭信
作者简介:王公昌,渭南市临渭区蔺店镇人,原籍华阴。中共党员,曾服役于北京卫戍区部队,退休教师。平时喜欢阅读,写作,乒乓球,旅游摄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