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光,亮朗朗,人在外,思故乡
一觉醒来,正是破晓时分,辗转反侧,静卧难眠,正逢中秋佳节,不免忆起童年,想起故乡,念起已故的亲人。
父亲这边的亲人并不多,他只有一个亲弟弟。叔父比父亲小两岁,与我母亲同年。他过世得早,比父亲早去了五年。婶娘是两千年走的,她去后,叔父独自撑了八年多。
关于婶娘的记忆,我脑海里并不多。印象深刻的,仅有三个片断。一个是某年挖笋的时节,队上破天荒开放洪家山后面的山给队上的人挖笋,那时我大约七八岁的样子,一是因为好奇,二是因为好胜,便随同婶娘等一干人去了。路很远,先得下山,然后再爬到大形山里去。进山后,并没有像我事先想的一样有很多的竹笋。事实上,那年也不是笋多的年份,长的笋并不多,且早已被近山的人家挖了一干二净,所以费了大半天时间,挖到笋的没几个人,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我人小眼尖,硬是在荆棘从中发现了一根已有一米多高的笋。它成了我唯一的猎物。把这个猎物弄出来,费了婶娘不少劲。我扛着它,一路十分神气,根本无心理睬路边异样的眼光。第二个片断是在山里采蘑菇,她告诉我哪些蘑菇有毒不能要。第三是某年冬天,她关了一个野狸猫。缺吃挨饿的年代,那狸猫自然成了盘中美味。我也有幸尝到了狸猫肉的味道。此外,于婶娘记忆深刻的,便是她的咳嗽声。她身体不好,患有痨病,又没条件治,所以常年咳嗽。婶娘就这样与痨病抗挣了几十年,直到最后离去。
叔父是一个较慢脾性的人,这与父亲的个性有较鮮明的对比。对于他那一代,在我们村里,他是高学历的了。父亲只读了完小,叔父却是初中毕业。他的初中教材都用一个箱子装着,放在二楼上面的椽板下。某年春天某个下雨之日,我与堂兄打角板,输了的堂兄不服气,爬上去将叔父的地理图册全撕了织成角板,结果全输给了我。只是无论输赢,事后我与堂兄都遭了叔父一顿狠责。哈哈,谁怪我们当年年少不懂事,只觉得那地图有几分颜色挺好看😊。
我与叔父相处的时候很多,全赖于他与父亲共同的职业。那时,每到冬天,父亲的业务很多,有相当一段时间得分场。这时候,我大多时候便被安排跟着叔父一起。相比父亲,他本分得多,不太善于言辞,所以在外面做事时,能与人家打成一片的情况基本上不多。大多时候,总是抓紧时间做完该做的事,然后带着我尽早回家。偶尔遇上健谈的,他也吹几句牛。其实,在那个圈子里,相比其他同行,吹、打、写、唱,他的水平都是很不错的。所谓名师出高徒,我祖父作为一代宗师,带了我父亲和我叔父及二舅公,三个徒弟都是业内的行家里手,尤以我父亲更为出来拔萃。叔父还是一个不错的鼓手。我们行下有套八音锣鼓,掌鼓的事,基本上离不开我家的人。八音之内,除了唢呐,所有打击乐器,我们家能全部拿下,且大多一人多能甚至全能。叔父一生日子过得比较清贫,他离世后,父亲按照他们业内的规矩,将他送上了六曹。
月光光,亮朗朗。月圆之际,想起已过的亲人,心中总是另一种滋味。我想,月亮之下,应该还另有一番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