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诗歌： 九月吟叹，叶落惊秋 ——写在庚子鼠年的中元节

 九月吟叹，叶落惊秋

——写在庚子鼠年的中元节

张晓阳

据央视今日环球9月2日报道，截至中元节，全球确诊新冠肺炎已达2532万7098例，累计死亡84万8255例。更让人惊恐的是，这个数字还在加速度地向上攀升，至今仍然看不到尽头。 恰逢庚子年的中元节，也就是七月半，中国人传统的鬼节。想到了唐朝诗人李郢在《中元夜》中所言：

香飘彩殿凝兰麝，露绕青衣杂绮罗。

湘水夜空巫峡远，不知归路欲如何……

  —— 题  记

1

夜幕低垂，举目四望

瑟瑟阴风

在反复丈量生与死的界限

往事已枯

花开了又谢

一片叶子在空中轻轻飘曵

告别八月，走进九月

走进庚子七月半

七盏灯

轻轻地摇

面对阴路上

那84万无辜亡灵

一颗流星

在天空划过一道沉默的弧

2

夜深沉，雾朦胧

魑魅魍魉

祸福吉凶

我在时间的密林里

寻找昨夜失落的红男绿女

摊开心中的痛

一窗冷月无声

风习习

江水流

此刻的静寂

也许就是大地的一种心境

3

沐浴，更衣。在炎夏的

余威中，洗涤这

被尘世污染的灵魂

然后，以一颗

虔诚的心

点燃一柱香

点燃一盏照亮阴世的灯

九月吟叹，叶落惊秋

别梦依稀中元节

风雨人间七月半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消逝在那遥远的深渊

面对84万无辜亡灵

今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4

在模糊的感觉里

敲响古寺一只钟

四周阳气

渐渐衰减

地官开始显灵

说是要为你我赦罪救赎

拥一片落叶

听一声鸟鸣

路，在黑夜里

被拉得很长、很长

阳台上的花苞凋谢之后

外部的世界早已面目全非

5

昨夜的雨，还挂在

我窗前的枝头

云遮蔽着天空

散落的花瓣愈见凄情

今夜，我难以入眠

面对84万亡灵

面对节目主持人那

沉重的忧郁、哀痛与悲戚

我的心在颤抖

我的灵魂在滴血

我的眼前一片昏黑迷蒙

6

岁入庚子，流年不顺

从正月的新春伊始

到九月的瑟瑟秋风

天天都有哀乐

时时有人哭泣

戴上新冠的病毒

在这个世界横冲直撞

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安宁

最是叶落离殇

枯草一片焦黄

忍对秋风

诉说心中惆怅

只能幻想用语言填平大海

然后把自己隐藏于夜晚的山林

7

从东半球到西半球

从欧美到亚非拉

病毒无孔不入

医院人满为患

世界动荡不安

人们的忧伤

飘满阴沉的天空

心灵的风雨

生命的飘摇

出入于

黑黑白白之间

周旋于

山川河谷之中

在这充满悖论的世纪

人们用生命谱写黑色的荒谬

8

封闭了，一座又一座

熙熙攘攘的闹市

隔离了，一个又一个

其乐融融的家庭

刹那间，整个世界

便在突然而至的黑暗中抽泣

我远方的亲人

已经被禁足

我们约好的团聚

被无限期拖延

流水抽打着江边的石头

时间一瓣瓣从我的骨头上脱落

10

昨天，纽约的油价崩盘

今夜，巴黎的一位大妈

在为死去的儿子哭泣

溜冰场成了停尸房

被感染的列车一路狂奔、狂奔

死神来了，密密麻麻的

棺材无处安放

运送尸体的大卡车

奔驰在一个个沦陷区的黄昏

风雨夜的黑

紧紧压迫着大地的心窝

11

去澳洲探亲的一位朋友

在微信上一脸沮丧

他说，那里的街头

已经戒严

他已经被女儿禁足

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回国

故土的炊烟弥漫在

异国他乡的梦中 

风是一把扫帚

却扫不去他的乡愁

面对日落西山的黄昏

他感到无助

他不知道明天会如何？

他只觉得，这个世界 

已经分崩离析，离末日不远

13

这个世界的地狱之门

已经打开

那阴司之火正烧得

    烈焰腾腾

静寂中听《鬼魂奏鸣曲》

看一行鸿雁轻轻划过水面

思念的故事都有流向

壮实了的莲子

在风中老去

穿过夜的黑暗

我看到了

风雷激荡中的暴雨和闪电

心中的痛，此刻与心跳同在

14

九月的风躺过辽阔的田野

稻谷飘香，满地金黄

骄阳下，正在成熟的

果子，悄然把隐秘的心思红透。

为天下亡灵，点一盏心灯

面对这个病变世界

我难以入眠

以不死之心超越生死

再把昨天的抑郁一缕缕还于红尘

15

高速路上的跑车一路狂奔

往事不再为我痴痴挽留

尘世的纷乱

激荡的风云

梦幻中空手而归

旁观着自己成为自己的过客

百万年来，人类就是

在黑暗中摸索

跋涉者总是与芬芳同在

昨天是生活，明天也是

你我只能用心血体验苦辣酸甜

16

一丝留恋，一丝忧伤

还有一丝是深深的愁

遥望九月深处

一丛秋草遮掩了昨天的伤口

把思念清空，不再流泪

把往事清零，不再伤悲

以最深的孤独

与这个动荡的世界冷冷静对

17

夜，很深的夜

离愁别绪

人情冷暖

红尘来去一场梦

霜晨冷月西风烈

雁过长空，满目疮痍

生命如蝼蚁

闪亮如繁星

方舱医院

如火如荼

与看不见的对手厮杀

白衣战士直面一场生死

18

从重症监护室走出的生命

在灿烂的夕阳中

遇见属于自己的青山绿水

感恩救死扶伤的医护

临别之际

他没有忘记双手合十

白衣逆旅战病毒

一腔热血救苍生

仁心有术

妙手回天

无论世界多么寒冷

他们也能

绽放属于自己的美丽

19

这个世界不是天堂

也不是地狱

有病毒

有死亡

也有无处不在的爱心

人民至上，生命第一

九月的心事，是成为

不再为人间忧伤的美丽晚霞

人类命运是一个共同体

小小地球村

我的大同梦幽深而又遥远

21

长夜难明，请为逝去的生命

默哀、致意

面对84万亡灵

这旋在心上的秋月

于清冷中

敲击着如梦如幻的记忆

风雨如磐，请为所有的生灵

祈祷平安

升起心灯，照亮天下苍生

爱与被爱

恨与被恨

在这疫变之秋

请悉心聆听

一个老人内心的呼声

22

黑云遮蔽着蓝天

细雨潮湿着飞翔

两鬓如霜

愈见凄凉

倦旅处非是愁城

穿越山川河谷

这一个庚子鼠年

在我的生命里久久回味

这个星球风雷激荡

这个星球惊恐不安

芦花摇晃着天空

显一片空灵情境

思无极

哀无极

于宁静中感知天命轮回

23

生死中有哲学

疫病中有感悟

秋的树枝上

一只小鸟

在把眼前的生活细细咀嚼

病毒是两扇磨

天天研磨着

每一个红尘中人

我与一棵老树相视而坐

一切苦乐便在沉默中化为虚无

24

无尽的疫情是一种挣扎

是一种凄凄惨惨戚戚

更是一场生与死的搏击

琵琶人老

枫荻秋深

今夜

我在与病毒搏击的路上跋涉

钟罄之声不绝

流血的伤口

于喃喃声中结痂

面对天下84万无辜亡灵

今夜，我的心披着黑纱

我的诗披着黑纱

我的灵魂

也披着黑纱在哀乐声中前行……

  （2020年9月2日，中元节夜晚初稿。9月5---6日修订）

张晓阳 笔名：江南秋等。江苏省暨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及中国网络诗歌学会会员。南京市雨花台区作家协会会长。诗、文散见于各地及港台、海外报刊。已出版《西风秋雨瘦竹》《人在深秋酒在壶》《走进众妙之门》《青史有泪亦有梦》等诗文集十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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