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不共通‖文/祝可可

悲不共通

高三，我开始上第三节晚自习和很多人的高三一样，几个不算很熟悉的人一块拼车。

晚上十点半下车，回家还需要走一段路。

那段路我看到了人间百态，看到了悲哀和欢乐交织的小城生活。

秋分之前，隔壁楼走了个老人，母亲告诉我，是打牌途中突然倒地，然后就没起来了。那家人住一楼，车库改的。我才来那会还是个干洗店，店里天花板上常年挂着厚厚的外套。后来就没做了，但衣服还一直在。

早上我去上课，平常跑车的马路，用彩色条纹的编织袋撑起的雨棚，靠墙打横放一张板凳，上方架一个木板，这就是个简易的桌子了。俩个这样的桌子搭起来，旁边放一个大锅，这就是个简易的厨房。

这条巷子呈卜字型，简易的厨房往前看是放在楼下路边的大圆桌，吃席的人坐这儿。拐弯，我看到塑料布上躺着俩只被对半开的猪，旁边放着两张稍微小一点的圆桌，上面铺满用铁碗装着焯过水的肉。

再走走，能看到黑白色的充气柱子，这大概是在模仿农村办丧事时门口挂的黑布和白布吧。我没仔细瞧里面，往前走。旁边站着一些人，他们脸像煤炭一样黑，手里拿着的旧乐器陈旧的不像话，好像不远处老旧玩市场淘来的。

时间不等人，夜晚我回来时，隔着几百米我就听到歌声。

嗯，是一首很老的歌，老的我连名字都记不起。

越接近声音越大，拐进巷口我看到一个立牌，红纸地上写着：“前方办丧事，请绕路，谢谢配合。”客客气气的立在那，灰白的底，昏暗的灯光打在立牌上，刺入我的眼。

震耳的乐声强迫我将视线转向前方不断发出响声的音响。

我该怎么走，都说不能从过路办丧事，我这必须过啊。我一下不知道怎么办，脚却一直没停。走到音响旁边我才发觉过来我居然已经走到这里了。

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我不敢抬头，低着头走到我家楼梯上。

回家我仍然能听到乐声，本以为会响一宿的音乐在我走出浴室就悄然离去。

夜色更深了。我躺在床上，白炽灯用身体发出微弱的热温暖了肉体下冰冷的心。

次日早辰，与昨日。不同的是桌子上的肉少了许多。

就在我纠结夜晚要不要绕路，安静的巷子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那条巷子安静沉在地底，透凉的风冲入我单薄的外套内，我紧紧外套，抬脚走向我温暖的家。

我回望了一眼，还是死一样的寂静和冰冷的风。

我躺在床上，不禁感叹，人生的出生是喧闹的，病房传出哭声，那会笑声会弥漫，人死去时，甚至比出生时还要吵闹，但这时的悲痛却不会传染，没有人体会到，亲人也只是沉默，惋惜。吵闹的乐声被黑夜吞入口中，我好像也被咬了一口，身体深处传出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