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不再来‖文/木可

雨季不再来

我站在屋檐下，随着耳机里的歌声轻轻附和着，“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雨丝绵绵，像是从穹庐坠下的一颗颗流星，在脚边溅起不甘的旋律。

如羽翼，如柳絮，如雾气，如隐喻。又是灯火摇曳，又是黄昏几许。

南方旖旎的小镇，雨季是如此仓皇而冗长。每天浸泡在充足的雨水里，那些脆弱和敏感被滋养着，像滕蔓一样伸着长长的臂，死死缠绕着脖颈。

那时，这样的雨季，你是生长在我身侧的一棵树，树叶繁茂，翠色苍苍。为我遮风挡雨，停靠一时。然而，如今没有了，只余我暴露于茫茫天地间，一任烈日焦烤，风雪欺身，冷雨飘零。

孤寂的日子里，我开始害怕下雨。

晴日里高楼耸立，有那么几分壮阔。可是雨色如烟时，浩浩茫茫的雨水冲刷着钢筋水泥灰蒙蒙的颜色，像心头浓得化不开的哽咽，像混沌的城市用钢筋捂住了出口。风声哀哀地直撞过来，一个个鬼魂似的，在雨水里戚戚地茕茕而立。

有时抬头望着年少壮阔锋利的天，灰蒙蒙的单调，仿佛能遮的住青春的一道道伤口。诗文里风月渐浓，只不见天长地久。陈词落在琴弦外，与雨帘萧瑟，一句一字一句斟酌。我等不急十七岁的雨季，因为我的人生里早已雨水充盈。

常常梦见十四岁生日那天清晨，深圳机场的落地窗被暴雨发疯似的肆意拍打。我拖着空荡荡的行李箱，在航站楼里拼命地跑。广播在念着我的名字，前往香格里拉的航班即将起飞。跑到喉头涌起了血腥味，可那种感觉是那么美妙。

可是醒来以后，望着窗外漆黑的一片，听着雨声卷着落叶萧瑟的“沙沙”声，心里空空如也。与黑夜交锋多年，只剩相顾无言。

残忍的是，人会长大。

他们说，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你要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要所有鱼都生活在同一片海里。我知道自己未来某天，会世俗得无比亲切，当心事件件的添，情愁寸寸地减；当眼泪蒸发成盐，伤口磨灭成茧；当皱纹爬上脸，当雨季不再来。

昨天回不来，雨季不再来。

你瞧，雨停了，我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