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诗人的两个条件

丁启阵

并非人人皆能成为诗人，因为要想做出好诗，是需要一些条件的。

今天不多讲，就讲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有机会看到美的事物。

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美人偶尔执爨，她的丈夫大为感动，于是做了一首诗，诗是这样写的：“吹火朱唇动，添薪玉臂斜。烟光笼粉面，一似雾中花。”诗当然不能跟杜甫的《水槛遣心二首》之一“……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城中十万户，此地两三家”相提并论，但也还算不错，至少可以引发不少好色之徒一点怜香惜玉、想入非非的念头。但是，他们邻居的丑妇得知此事之后，也对自己丈夫说：“老娘天天为你做饭，你若有点良心，也该为我做一首诗吧？”丑妇丈夫百般推托不成，只好模仿芳邻也做了一首诗。诗是这样写的：“吹火乌唇动，添薪铁臂强。烟光熏黑面，一似鬼王娘。”这当然算不得好诗了，它能让读到过它的人三年没有食欲。

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可怜的男人做不出好诗，根源就在于他没有机会看见美的女人。

第二个条件是：有资格对美的东西展开想象。

还是讲一个故事：一个读书人（比如唐人崔护）到京城参加研究生考试，在丰台某处看到一位美女在井边汲水。美女实在是美，这读书人看得眼睛发直，双腿挪不动步子。为了套近乎，就装作跟人讨水喝，两三次都让仆人兴儿将讨来的水喝掉。有人说为什么不倒掉？那太没有礼貌了，美人给的水怎么可以倒掉呢？总之，最后是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的。第二年又路过这个地方，一打听，美人已经死去。读书人于是做了一首诗，悼亡。诗是这样写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美人的艳若桃花，书生的一往情深，都表现出来了，当然是好诗。可是，他的仆人竟然也触景生情，模仿主人也做了一首诗，诗是这样写的：“去年今日此门里，人面桃花相映美，今年若有佳人在，兴儿还吃三碗水。”美人在那里美艳如桃花，而这个家伙却一心惦记着吃水，这对美人也太不尊重了，自然不能算是好诗。

这个仆人之所以没有做出好诗，就是由于他看见美人的时候不可以想入非非——他的主人不准许他这么做。

2007-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