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珍 | 癞猴跳门槛
【往期回读】
仪征 陈秀珍
作者陈秀珍女士,仪征人,1963年出生,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曾从事会计工作,退休后喜欢写点小文,多篇文章散见于《扬州晚报》《扬州时报》《江都日报》《仪征日报》《扬州诗文》《白沙》等。
过去,我老家有种别具地方特色的吃刮——癞猴跳门槛。它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是一种乡村乡情乡味的餐饮文化。这种癞猴跳门槛,老幼皆宜。农忙时节,下田干重体力活,理论上需要吃饱肚子。头大颈项短,一顿扛三碗。稀粥喝下肚不抵饿,两泡尿一尿,饿得晃晃的,腿发抖,手打颤,哪来力气把活干?一早三光,一迟三慌。三早上抵一个工,鸡不叫,狗不咬,天不亮,起大早,干农活,肚要饱。农村人,没街上人方便,烧饼油条包子馒头随时买。乡里鼓,乡里敲,癞猴跳门槛,吃到喉咙眼,搭配蛋瘪当早茶,肚子吃得饱呱呱。
我从小总爱看妈妈做的这玩意。锅开了,滂汤面,热气里裹着香味,直钻鼻孔。盛在碗里,喝一口汤,咬一口癞猴跳门槛,全身暖和和的,小书包一背上学,到最后一节课,不作兴饿的,挡饿抵饱呢。
我爱看妈妈动手做癞猴跳门槛的样子。手艺娴熟的妈妈,功夫了得,只见她把面挖半钵子,扒个窝溏,铜勺舀点滚开的米汤倒在面上,筷子反复搅和,将面粉用筷子调均匀,黏稠软硬适宜,三花两绕,活象玩手工艺品。
农家人为何称“癞猴跳门槛”呢?只因未用双手精雕细琢,而用筷子粗糙一夹,型状不光滑,麻里古怪,活脱脱像只癞蛤蟆,从而形象地被称着“癞猴跳门槛”。
我得妈妈真传,这门手艺我也学得透灵。米升子挖一管米淘淘,倒入大铁锅煮,粥锅烧开,三号钵子挖些面。滚开的锅里舀适量的米汤,倒进钵子里面,用筷子搅和成不干不稀,用筷子在钵口刮刮,即是癞猴跳门槛了。
蓝边青花大碗,穷急吼吼的,一碗舀上四五砣,粥汤溢出碗外,戽戽淌淌的。吹吹热气,放到嘴里,一口一咬一块下肚。慢慢嚼,很有嚼劲,柔软却又坚韧,就着美美的粥汤,原汁原味,香糯糯,味悠长。温暖的味道,在乡村的角落里,保留着乡间特有的烟火气息。
过去,经济落后,生活困难,来客不便招待。烫一碗,打三个鸡蛋瘪子,挑耷荤油,放一勺糖,吃起来那滋味,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情调,萦绕着难以忘怀的民间饮食风味。寻味这老味,也是乡间过去的身影,温暖的记忆。从舌尖到心间,老味道一路流淌,流淌到高大上新时尚的星级酒店,称为“顺序”,成了吃货们最后的主食。
【广祥按】本人孤陋寡闻,第一次听说“癞猴跳门槛”这个概念。读本文,再百度,方知癞猴跳门槛即是面疙瘩。癞猴跳门槛是方言。扬州周边一带的农村中,三麦登场之后,农民吃饭常以面食为主,特别是早餐,多以小麦粉(俗称小面)或者淮麦粉(俗称糁子)、大麦粉做成简单的早餐。将面粉用生水调和后,再用手摘下像鸡蛋差不多大小的一块一块,或者用勺子一下一下地挖出,放在滚开的开水锅中,这就是所谓的疙瘩(亦称顺序)。待全部下锅后,将锅盖盖好,再烧个十来分钟,用锅铲子兜底铲一下,待疙瘩全部浮在锅面上,再“养”一会儿,就好装入碗中,吃将起来。因面粉未经发酵,吃下肚不易消化,所以很耐饿。而今,饭店也推出这类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