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炜莹 | 关于你的那首诗
吧啦原创文学，陪你走过每一个有梦的日子
编者按
把一小片心意，藏进诗里，然后轻轻念出。暗恋把日光拉长，你是我最美好的心动。
—— 编辑 老去的枝
【苏沉】
篮球社与文学社联谊，无非就是为了平衡男女比例罢了。作为副社长的我早早地来到校门口等大家集合。
校门口有一把大伞，保安偶尔会在那里休息，这次我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她。
考上省重点中学之后辗转打听到她也在，却一直没有遇见。我甚至失望地以为她根本不在这个学校。
还好，我又遇到她了。
彼时，她是简单的白衬衫，蓝色牛仔裤，黑发盘起来，戴着玫瑰色的耳机，安静又耐心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副等待的姿态。
见过许多穿裙子的女孩子，一直以为那样子才温婉，从来不知道一个女生穿那么干净利落的白衬衫牛仔裤也可以淑丽姣好、清喜可人。
真好看。无论是气质上，还是你这个人，沈凝。
是的，那么早之前我就认识了你，却还是会被你惊艳到。
【沈凝】
文学社和篮球社联谊，虽然觉得这是变相的物色对象，我却还是去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无论如何，对打篮球的男孩子还是会有所期待的，也许——他也会在。
真的在，来这里第二年了，我才又见到他，苏沉。
不算深交的初中同学，彼此间只会淡淡地打招呼。
也并没有刻意远离，只是因为喜欢，所以不敢靠近。却又因为喜欢，想努力离他近一点点就满足。
所以我来了。即使我并不喜欢省重点那么凝重的学习气氛。
此时，他点头致意微笑着说：“沈凝，你好。”
此刻，我该是熟稔地说上一句好久不见，还是继续着默默的远观呢？
【苏沉】
联谊那天，文学社的女孩子几乎都穿了裙子，独独除了你。
去的是十分文艺的森林公园，湖水很清澈也很绿，倒影着周围的花木。湖边的粉色风车徐徐顺着风向转，篮球社的男生脱去运动装，竟然也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与文学社的少女们走在一起，唯美得像青春电影。
你也走在其间。与缤纷的裙装相比，我更喜欢你的白衫蓝裤，天空一样广阔的颜色，多美。
其实，我想我喜欢的，是你吧。
【沈凝】
好不容易的重逢并没有为我带来多厚重的喜悦。因为那次旅行之后，你又在人间蒸发了。
学校那么小，却好像怎么也遇不到一样，食堂、图书馆、教学楼、操场，甚至破天荒地跑到了篮球场上，我也还是看不到你。
我们的缘分，就那么浅吗？
浅到仿佛那次的远行，只是一场想念过头而做的梦罢了。
【苏沉】
有时候就是这样，在还没有遇见之前，你怎么也遇不到那个人，可在遇见之后，你就会不自觉地搜索她的身影，却怎么也不让她见到你。
我是在害怕什么吗？
是吧，我害怕你看到我太专注的眼神，我害怕你发现我的怪异，我害怕你敏感。
也许是没有想到你真的在这里，我竟然一时间消化不过来。
现在，我想我该制造一些偶遇，缓解我们过于陌生的关系了。
【沈凝】
周末最喜欢周转在图书馆里，因为一排排满满的书像是可以把失落的情绪安抚得妥妥当当的。
我想是受了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般的情绪影响，精神有些恍惚，出现了幻听——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躯体动作比脑子要快，下一秒我已经转身四处扫描，可是并没有，并没有你的身影。
“真是失魂了。”我自嘲地笑笑，继续挑书。
挑了常坐的位置落座，逼迫着自己专心阅读，偶尔在旁边的笔记本上写几个字。
对面有落座的声音，是个男孩子。无意中抬眸，顿住。
是你，苏沉。
居然是你。
视线逃也般垂下，握着笔的手心满满是汗水，盯着书页，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苏沉】
因为恬不知耻地“偷窥”了你许多天，所以知道你的行程与习惯。
任何人知道我在出寝室之前特意在镜子前挑衣服、梳头发的话，肯定会跟我的室友一起，把我由里到外狠狠揶揄一遍，还不忘说，哎哟已经帅上天了，还担心自己的魅力吗？
在其他人面前再自信，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最卑微的，担心自己不够好，担心自己哪里会让对方不舒服，担心这担心那，最后纠结了一大半的时间，却只有一个目的——把最好的自己呈现给你。
结果还是因为时间不够了才罢休，匆匆赶到图书馆，匆匆挑了书找到你对面的座位坐下。
书不是自己喜欢的没关系，反正我就是来看你的。
你很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我有些坐立不安，万一你抬头看到我，我该是继续装作低头看书的样子，还是也装作无意抬头对你笑一笑呢？
前者拉不近距离，后者有些刻意。抓耳挠腮的我突然很嫌弃自己——真像个纠结的小怨妇啊！
【沈凝】
我觉得我的冷汗越来越多了，该不该抬头打个招呼呢？
毕竟那么难得才遇到一次啊，可是人家没看到我怎么办？
许是脖子累了，我竟然再度不经大脑思考，抬起头来。正当我有些尴尬的时候，苏沉也抬起头，似乎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微微一笑。
于是我也立刻笑着轻声说，好巧，你也在这儿啊。
他颔首，脸上也是意外的神色。而我的视线忍不住下移到他书的封面，“噗哧”笑了出来：“你喜欢看少女漫画呀？”
他一僵，缓缓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书，脸微微透出红色，极其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好像拿错了，我以为是学画漫画的。”
我实在不敢笑得太猖狂，低着头，双肩还是乱抖。方才的紧张与尴尬瞬间消失了。
【苏沉】
今天出门我应该看看黄历的。
它只告诉我会有桃花，没告诉我还会发生那么丢脸的事情。
我居然因为紧张拿了漫画书，更糟的是拿了少女漫画，最糟糕的是，被你看到了。
但是能看到你毫不避讳地嘲笑我，突然就觉得我的出丑还是很值得的。
因为一次大笑，就能换来稍微近一些的距离了吧。
【沈凝】
图书馆偶遇之后，我竟然神奇地，能经常见到你了。
在食堂，在图书馆，在操场，在篮球场。我发现你的时候，你也能及时地发现我，然后点头微笑。
虽然还是不远不近的距离，淡淡招呼的同学关系，我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我喜欢你，从来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啊。
【苏沉】
自图书馆的丢人事件之后，我就经常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面前，笑着打招呼了。
人都丢过了，还怕见着会尴尬么。
可是还不算熟悉，想邀请你来看学校的篮球赛，却又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才好。突然上前拦住你，恐怕你会被吓到吧。
所以有一次近距离相遇的时候，我悄悄捅了一下室友的腰。神助攻的他立马开口：“苏沉，下周三的篮球联赛在二号场，下午三点半开始。别迟到了。”
我扭头答好，然后似乎是顺带对你说：“到时候带上朋友来捧个场吧。人多热闹发挥好。”
不过，真担心你会不会来。
【沈凝】
不需要你邀请，我也是肯定会去看球赛的。你邀请了，我自然答应得毫不犹豫。
篮球赛上，你作为球队的核心人物，一直掌握着节奏。进可攻，退可守，队员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而球场边的女生们也为你卖力地喊加油。
好看的人就是有优势啊。我在心里感慨。
突然之间你的目光往这儿投来，定了几秒钟，似乎有些出神，然后笑了笑，迅速偏头。
明明是平淡的招呼，我却陡然心跳加速。
真希望你的目光能再多停留几秒。
【苏沉】
篮球赛热身的时候，我一直期待你的到来，总是装作不经意地望向观众席，也只是匆匆一眼。
渐渐地，人多了起来，嘈嘈杂杂的声音扰的人心烦，身影与步履凌乱一片。
我知道即使是这样，你安静温婉的身影，还是最显眼夺目的那一个。所以轻易地，我就在纷扰的人群中找到了你。
这一次，你穿的是藕白的长裙，裙角绣着一枝淡黄的花。视线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你也看向了我，惊得我猛地回神，淡淡地笑着，装作平常的打招呼。
只是，聪慧如你，对视的那刻，会不会已经看穿了我的心事？
【沈凝】
没有想到你还会画画，而且画得如此好。
几笔便勾勒出枝骨，看似随意的点了几点墨，却是盛放的梨花。柳边花下立着撑着伞的蓝衫女子，正抬眸望着花瓣发怔，不知是在酝酿着诗情画意，还是在想念遥远未归的人儿。
好一幅 “梨花淡白柳深青。”
女子很素，素得雅致，素得深邃，素得纤尘不染。
你该是喜欢这样的女子吧。
我就这样立在画室外静静观赏你认真的背影和古雅的画卷。
心里十分庆幸自己那么热心帮美术老师送颜料。
【苏沉】
你倚着画室门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发现了。我以为你不会进来，只是默默地看一会儿就悄悄走。
可是你居然进来了，并对我说：“你画得真好。”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哪儿的话，就随便玩玩。”
你双眼亮晶晶地说：“以前我母亲也画画，水粉画。其实我喜欢的是国画。中国风多有气质呀。”
然后专注地欣赏我画中的梨白，以及花下的人。
原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一幅画就够了。
我有些喜悦又有些失落。看了这么久却依然淡然的表情，你应该还是没有发现那个女子有着与你一样的侧脸吧。
那么你更没有发现那个女子的装束，是你跳古典舞的裙子。
【沈凝】
文学社举办诗歌朗诵活动，我坐在活动摊位前看书，消磨时间。
“工作的时候偷懒啊，我来给你撑场面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惊了我，抬头便见到你已经拿了报名表填了名字和联系方式，资料详详细细——甚至不需要我打听了。
“好了，我先走了。”你笑看着我，转身离开。
【苏沉】
听闻文学社举行了诗歌朗诵比赛，向来不喜欢参加活动的我破天荒地报名了。
因为我早就准备好了一首诗，想念给你听，尤其是最后一句。于是守了好几天才等到你在摊位前值日，立刻抽出报名表写下联系方式，心里的算盘早已经打好了。
因为我填的，是你负责发短信通知比赛的报名表。
【沈凝】
比赛那天，我坐在文学社干事评委席位里，想着能近距离看着舞台上的你就一阵紧张，又期待。
背景音响起，是纯音乐《樱吹雪》。
“《风吹》
黄昏里，喇叭花都闭合了。星空的蓝皱褶在一起
暗红的心幽深，疼痛，但是醒着。
它敞开过呼唤，以异族语言
风里絮语很多，都是它热爱过的。
它举着慢慢爬上来的蜗牛
给它清晰的路径,”
你的声音低沉若大提琴，流水般倾泻，缓缓地念完一段。然后你的目光直直望入我眼里，与上次一般对视，却闪着异样的光芒，微笑着念，深情得如同告白一般,
“‘哦，我们都喜欢这光，虽然转瞬即逝’
但你还是你
有我一喊就心颤的名字。”
【苏沉】
过去五年了，我知道，你还是你。有着我一念就心动的名字。
沈凝。
终有一天，我要亲口对你说。
【沈凝】
周末下午，我在图书馆抱着岩井俊二的《情书》，读到了渡边博子对女生藤井树说，路边的樱花开了。
樱花开了，我突然想到你念诗的背景音乐。
你是喜欢樱花吗？
可是你向往的是厦门大学，而不是我喜欢的武大。即将高考了，是不是就要天各一方了呢？
《情书》里，男生藤井树始终没有告白，他在女生藤井树的生命里是清茶般的人，清淡地芬芳一生。
我也不愿意告白。喜欢你，不是非要你知道。那么，让我成为你记忆里茶一般的人吧。安静地存在，偶尔的想起就好。
这一回，我决定选择自己内心的世界。因为我希望你幸福，但害怕仅仅在一旁看着。
所以再见了，让我用高中三年，来作一个漫长的告别。
【苏沉】
那天路过琴房，被你的古筝曲吸引。
夕阳下的你一弹一拨间有着易安诗词般的清丽，也有着易安清透的忧愁。
你突然起身，在面前画满音符的白板上，写了两个字——苏沉。然后迅速擦去。
我的名字……
我明白了。沈凝，你等着我。
【沈凝】
念出那句诗时你望着我，可是我却不敢自作多情。人在比赛的时候看着认识的评委有何奇怪的？
是的，我胆小，胆小得没有正面的答案，我都不敢多想一丝一毫。
所以苏沉，就算这样会错过你，我也没有办法改变。
大学之后，分开之后，你还会是我青春最好的记忆。
最美的暗恋。
【苏沉】
费尽心思才知道你想考武汉大学，而不是厦大。
当我把志愿改成武大的时候才明白，不喜欢紧张枯燥生活的你，为什么会让我在一中遇到。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爱屋及乌。
这次，换我来找你。
【沈凝】
高考了，成绩单下来了，我在武大。
在粉白的樱花小道上走着，打算好好回忆喜欢了五年的他。
也许就此再也不见了，可是喜欢他的感觉犹新。就算无疾而终，也想感谢那句诗，那个公园，那幅画，那场球赛，那所学校，那些年的那个你。
以后你只会出现在我的散文和诗里，而不是生命中了。
【苏沉】
我到了武大，看见那个走在小道上的倩影。
还是樱花白的衣衫，玫瑰色的耳机，乌黑的长发绾起，温婉又清雅。
喜欢你的第六年，我终于要告诉你了。
“沈凝！”
【沈凝】
当那道清亮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我觉得血液都凝固了。带着万分不敢相信的眼神回头，看到了那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你。
看到你笑着走向我，双眼的光芒与朗诵那年一模一样，心里似乎有什么想法就要破茧而出。
“沈凝，”你望着我的眼睛，轻声朗诵：
“听樱吹雪的声音
安静得像一首诗。
轻点水墨几笔
小心得如同一句告白。
这青春仍是青春
有我一想起就温暖的人。
而你还是你，
有我一念，
就心动的名字。”
“我来找你了，沈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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