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SS • 武汉邮缘 • 71〡我与武汉的邮缘 / 开普饭

笔者手记

一、八十年代初相识

我与武汉的结缘，最早要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当时因为我收集到两套华中区发行的武汉选题邮票。一套是武汉解放后的1949年6月21日由武汉市军管会交通接管部邮政处发行的《工农兵图》邮票（全套9枚），由汉口国光印铸厂和大明印刷厂印制；另一套年是1949年7月21日由武汉市军管会交通接管部邮政处发行的《五角星图》邮票（全套9枚），由汉口国光印铸厂印制。正是《五角星图》邮票让我真正认识了武汉，因为图案上有武汉三镇的标识。这两套邮票的设计者周纪华当时任湖南株洲电力机车厂工会俱乐部主任，从小就喜爱绘画、喜欢集邮当时他经人介绍受武汉市军管会交通接管部委托进行设计。最初设计方案是以江汉关钟楼为主体，上面飘扬一面红旗，背景为红旗放射光芒。由于图案是双色套印有困难，故被否决。随即他又设计出两个图稿，一为把武汉三镇绘入五角星中，用齿轮和麦穗把五角星连起，上下绘有飘带，书有“中华邮政”、“华中区”和“1949”字样；另一即为《工农兵图》。为此，我于1985年5月写信给周纪华，很快就收到回信，他为我的明信片题写了“晓文同志：为繁荣我国集邮事业共同努力。周纪华1985.5.30”。

1988年4月10-13日，作为中华全国集邮联合会最年轻的理事，我首次到武汉开二届二次理事会。这次会议隆重而热烈，湖北省副省长徐鹏航、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李央金、省政府副秘书长万贤华、湖北省邮电管理局局长梁清章出席，会议听取朱高峰会长的讲话、贾明秘书长的工作报告、谷丙夫理事关于举办奥林匹克邮展的说明和中国集邮总公司张玉新代总经理的业务汇报。会议赠送理事的邮品有《编钟》唱片邮折一个、卢森堡青少年集邮展览加字封一套（10枚）。会议现场有武汉市集邮公司销售具有湖北特色的邮品，我选购了《黄鹤楼》明信片（套装）、《编钟》邮折和明信片，同时为每位理事特供文9《毛主席木刻像》高值票35分、43分和52分三枚，售价48.06元。应该说这是此次武汉理事会的最大收获。会议期间还安排了武汉集邮界座谈会、观看电影《闪电行动》、东湖和黄鹤楼的游览等，在游览东湖时，我有幸与北京市的理事们留下了珍贵的照片一张（图1，左二是京城名家赵珩、左三是文化部王朝赢、左五是中宣部文艺局成志伟局长）。

二、生肖邮票结友谊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与武汉的联系增多，这得益于我的邮票艺术研究，当然也与武汉出现许多邮票设计家有密切关系。

生肖邮票设计艺术一直是我集邮的重要研究领域，《辛未年》羊年邮票发行前的1990年，我就获知，该套邮票由武汉印染厂工作的雷汉林设计。雷汉林介绍说，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羊是最温驯的属相。它没有龙的风采、虎的威风，但其朴实、温驯的性格同样受到人们的青睐。在古代器物上，一般“祥”铭均写作“羊”，表示吉祥如意，象征兴旺发达。同时人们常用羊作祭品，以求福禄，希望风调雨顺、丰衣足食。因此，要把这位洁白无瑕、美丽善良的化身搬上邮票，其设计的重点应放在造型上纯真可爱、色彩上古朴典雅、神态上温驯妩媚，使它成为新年伊始的吉祥物。为了搞好《辛未年》邮票设计，他尝试用民族艺术的形式绘制了多种造型不同、神态各异的羊。有的昂首挺胸敢于探索，有的低头玩要温驯妩媚，有的止步停行沉着冷静，有的捷足先登喜气洋洋。羊身上的纹饰取材也很广，俗从溯北黄梅挑花到土家织锦，从山东潍坊布玩具到西南的彝族服装。为了在设计上有所突破，他还走访了湖北美术院，得到有关教授的指点，同时请教了集邮界的名家。最终定稿即中选的这一图稿，画面上的羊是一只“回头羊”。借此表达3层意思：其一，它似在回顾思考，总结十几年来改革开放的成果，同时也象征作者对艺术的不断追求与反思；其二，它是生肖系列邮票的最后一枚，足向前，头向后，形成首尾照应、前后统一之势，不失整体感；其三，羊年也是种时间的概念，这只羊好象在告诚人们要珍惜时间，12年只是弹指一瞬间。

为此，我在1990年12月就去信联系雷汉林，28日即收到他的回信，并为我画了一幅“三阳开泰”图，紧接着1991年1月5日，《辛未年》邮票首发，他又为我画了“羊年吉祥”手绘封和“物华天宝、方寸璀璨”手绘片。而后，我又收到过雷汉林从上海、浙江嘉兴寄来的首日封等邮品。他是我接触最早的武汉画家，更让我真切感受到武汉人的豪爽与热情。

三、桂子山上俩画家

1993年发行的纪特邮票中有两位作者来自武汉桂子山的华中师范大学。1993年4月30日，5T《围棋》邮票发行，这是湖北华中师范学院美术系教师钱忠平首次“触邮”，当年他才27岁。在回复我的征求信中，钱忠平告诉我《围棋》邮票不为人知的一段故事：当年国家邮政局为发行世界第一套围棋题材的邮票，广泛向美术界征稿。在岳父的鼓励下，不是围棋爱好者，也不集邮的钱忠平动了心。当时，围棋热正风靡亚洲。怎么才能表现中国这个围棋大国、围棋古国的风采？他决定在邮票上展示围棋的竞技和历史。经过两个月，这套邮票的设计稿出炉：一枚画面是古人对弈，用色斑斓，古色古香，类似于敦煌壁画。这是钱忠平参考了甘肃省安西县的五代时期壁画“对弈图”；另一枚是围棋的棋谱“中国流”布局，展现出现代中国棋手对围棋发展的新贡献。《围棋》成功之后，钱忠平名气大增，设计2002年和2006年又分别设计了《彭真同志诞生一百周年》、《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二）邮票。令人感动得是，钱忠平多次为我提供邮票设计手绘和图稿资料，丰富和深化了我的研究。

朱振庚是湖北华中师范大学美术系副教设计过邮票的另一位老师，后来通过与他的通信，我才知道朱振庚80年代中起曾在华侨大学和厦门大学任教，后客居武汉，是著名的画家。他设计的《爱国民主人士》（一）（二）邮票十分别致，两套邮票原稿绘制在一种极薄的皮棉纸上，工具是小毛笔，材料是加了棕色的墨汁。这两套邮票可以被看成是朱振庚自连环画《壮别天涯》以来，经由《南京的陷落》，画家对自己写实能力的一种继续追问。谈到这套邮票的设计，朱振庚说：“我是画中国画的，设计邮票是头一次。这第一次设计能为中国人民所熟知所敬仰的著名爱国民主人士沈钧儒、张澜、李济深、黄炎培造像，深感方寸虽小，分量很重。这里面蕴含着历史和人民对他们永久的纪念。作为一名普通的中国画家，能承担这个任务是很荣幸的。”“邮票的设计毕竟不同于一般的绘画创作，所受的限制很多，因此，做起来要按章办事。这个题材的难度在于，既有相当的严肃性，人物形象要有真实感，还应有历史背景的时代感。在方寸简约中突出以上几个方面，又要在设计限定中求得表现形式的自由，于自由放松中体现出严谨和庄重，这种构想在实际操作中并非易事。我一方面去熟悉邮票设计的特殊要求，一方面朝着上述的方向努力去做。在人物造型上，我一直主张‘写实不拘法度，变形则求严谨’的原则。这套纪念邮票对人物的造型无疑要采用写实的表现手法，然而写实流于呆板便是失败，必须放松并赋予人物于灵魂。对照片资料的运用即使是一丝不苟，也应该是一种再创造的体现和再现。在严谨中不露痕迹的随意和再创造，对作者来说自有一番甘苦，但对观者来说应该是轻松的，在轻松中体味人物的庄严和伟大。这就是我在设计这套邮票时对人物造型所要把握的构思宗旨。”他对邮票设计和美术创作的体悟，让我看到作为一个具有创造精神的水墨画家的风采；他慷慨赠送邮票未用稿给我做著作插图，让我感受他的福建缘。可惜天妒英才，朱教授2012年因病辞世，享年74岁。

四、邮票专业出人才

上世纪九十年代也是湖北集邮的有福之年，因为这一年湖北省集邮公司有两位设计师作品入选邮票。其一是1993年9月21日《蜜蜂》邮票发行，设计者是省邮票公司刘显波，这位毕业于湖北工学院装潢系的年轻小伙当年还是武汉市青年美术家协会会员给我的信里，详细叙述了《蜜蜂》邮票的设计心路：“考虑到在6倍于邮票票幅的图稿中画蜜蜂，就必须把蜜蜂及蜜源植物局部放大，加以精微细致的表现；既不能过于写实，事无巨细地描绘蜜蜂的细微形态、拘泥于细节的科学性而失去美感，又不能将图稿画得太写意、太抽象。”“在造型上，我从处理整体与细部的关系入手，抓住蜜蜂最基本的特征，对其形体作了一些适当的取舍。如我减去了蜜蜂腿部的线毛，使腿部更显灵巧，更添力度;加强双翼的透明感，使之更显清澈晶莹；突出描绘蜜蜂黑而发亮的眼部及腹部条纹，对蜂背等部位的绒毛也做了些概括性的规范处理，以使蜜蜂绒绒可爱的形态特征跃然突出，形象更加完整。与此同时，我对蜜源植物的花、蕾、枝的穿插和疏密关系也做了精心的安排，力图以少胜多地渲染出蜜蜂生存的环境气氛和工作情形，使画面生趣盎然。”

其二是1995年4月14日《桂花》邮票发行，设计者朱力钊也是在武汉工作的省集邮公司设计师。在表现桂花时，作者采用了水彩画结合中国画传统的折枝形式，使构图适合中国人的欣赏习惯，且凸显色彩的表现力，充分地体现每一簇桂花上每朵花的花瓣的进伸、远近、强弱的空间透视关系。为了画面的需要，作者对花、叶和枝都作了大胆的艺术处理，使其整体效果协调。正是作者有了到湖北咸宁桂花村的生活体验，并且使用了适合的绘画技法才有了这套受人欢迎花卉选题邮票。5个月后，又发行了小全张有齿和无齿，成就了邮坛的一段佳话。

两位集邮公司专业的设计师为我签名，增添我收藏的新品种。这也是我与武汉集邮的缘分。

五、湖北美院四画家

在抗击疫情的重要时刻，一条消息震惊美术界：中国美术家协会水彩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著名水彩画艺术家刘寿祥2月13日在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因新冠肺炎辞世，享年62岁。这使我想起刘寿祥和湖北美术学院同仁们设计《长江三峡工程·截流》（1997年）和《神农架》（1998年）邮票的往事。

《神农架》邮票四位作者均为湖北美术学院教师：徐勇民是教务处长，刘寿祥是版画系副主任，宋克静是油画系第三工作室副主任，王涌是版画系副教授。四位画家都有集邮的爱好，并以能设计一套邮票放入自己的集邮簿內感到荣幸。设计这套邮票他们做到既分工又合作，分工是一人设计一枚，合作是把握关系中画幅之间的变化和跳跃。从草图到正稿的整个设计制作过程中，画家们不断地对所表现的原始森林进行再现性的考证，通过6倍于邮票的画稿，表现了参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群峦叠幛的高山峡谷、一望无际的大草甸和素裹银装的板壁垭。为增添画面的生气，画家融进了珍稀动物金丝猴、红腹角雉和梅花鹿等。由绘制这套邮票而生发出的对自然、生态的关注，同样表现在4位画家共同设计的23T《长江三峡工程·截流》（1997年11月18日发行）上。“如果说《截流》是表现人们改造、利用自然的巨大工程与大自然关系的和谐与壮观，那么，《神农架》则是描绘了原始森林的莽原与迷人。”宋克静如是说。

遗憾的是，我分别给四位设计者写信，仅收到王涌教授的回信，与刘寿祥教授的失之交臂，成了永远的遗憾。

六、参加盛会广交友

进入新世纪，我和武汉的邮缘更加深刻。2005年6月1日，第25届最佳邮票评选活动在武汉举办，我有幸参加系列活动，体验《安徒生童话》邮票首发、获最佳设计师呼振源签名、观佳邮颁奖典礼。感受到武汉这座英雄城市的独到魅力。

2018年4月22日，第38届最佳邮票评选颁奖活动在武汉举办，这是我关注的集邮大事，奈此间我正在主持一场77级高考40周年聚会活动，失去赴武汉观摩的机会。感谢武汉的邮友梁耀华，为我签名盖戳，留下了邮票艺术的资料；此前，画家李晨因《中医药堂》《辛亥革命》邮票等多次赴武汉，武汉老友马驎还悉心为我求来手绘封，这些都一直令我感念在心。疫情当前，唯有默默地祝福：武汉邮友，多多保重。

2008年底全国集邮联在武汉召开秘书长会议，我代表福建参会，所附照片为与集邮联展外部李捷部长合影，她是湖北人。借秘书长会议之际，我还有机会到宜昌、荆州参观，访故友、探遗迹，加深了对湖北的了解。

2019年武汉承办了世界邮展和军运会，这是新时代我国举办的首次大型国际集邮文化交流活动，是集邮界向新中国成立70周年献上的文化盛礼，世人瞩目。我的家书类邮集《见证改革开放的邮票设计艺术（1980-2000）——许彦博与我的通信》经过选拔，确定参加在武汉国际博览中心举办的世界集邮展览非竞赛类展出，我也因之在10年后再度造访这座英雄城市。通过参展，我不仅与国内外邮友进一步地交流，更感受武汉作为大都市的气派和魅力。

展场气势恢宏，往事历历在目。在今天全民抗击新冠肺炎的狙击战中，现在这个宏大的展场已辟作方舱医院，救济苍生，攻坚克难。相信这次抗疫，武汉能够挺住，武汉终将迎来光辉灿烂的明天！

作者简介：宋晓文，男，六十年代生，福建福州人，邮票鉴赏专家、集邮文化宣讲师、国家级邮展评审员。为中华全国集邮联合会会士、福建省集邮协会副秘书长。独立著作有《新中国画家与邮票》（1988年，福建美术版）、《中国邮票鉴赏》（1994年，福建美术版）、《方寸美术六十年》（2010年，福建人民版），是《中国邮票史》（第五卷）副主编、《福建集邮史》主编，参与编撰《中国集邮史（1878-2018）》、《中国集邮大辞典》、《中国集邮百科全书》等，并担任20余部“邮票上的"系列图书主编、执行主编。有邮集参加全国、国际和世界集邮展览并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