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飞立 | 旧地重游汊口村（散文）
作为一个徽州（屯溪）人，我热爱徽州，也在退休几年来慕名到过不少徽州古村落，但在我的脑海中总有那么几个徽州古村落难以忘怀，老在睡梦中出现它们的景象，其中就有休宁县东临溪镇汊口村。2015年7月的一个盛夏清晨，我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专程前往距屯溪11公里、位于休宁县东南部、从屯溪到浙江开化的205国道必经之地——汊口村旧地重游，寻找我心中的“梦境”。
我与汊口有缘，早在50年前的1966年6月初，“文化大革命”爆发伊始，正在屯溪中学（今屯溪一中）读高一的我所在班级被学校安排到刚被划属我校管理的休宁县汊口茶场（后建为屯溪一中汊口分校，今为休宁县汊口初中）采摘夏茶。
不满17岁、在屯溪长大、从未走过这么长山路（当年汊口仍未通公路）的我第一次来到了山青水秀的汊口，感到新奇。也不知村名的由来，后经查看地图和字典方知：汊口，顾名思义，便是河流的分岔口。汊水河从海拔1000余米的皖浙界山白际山脉马金岭主峰杨坑尖发源，由南而北，一路低吟慢唱，到此处接纳源于白际山脉另一主峰长岭尖的盈丰溪（又名源芳河），汇合再往北流往东临溪镇，在枧东村注入新安江上游率水。古代徽州通往浙江的几条古驿道中的“休开驿道”就从休宁、屯溪、临溪，经汊口往璜源，越马金岭到达开化县。来往客商、附近山民都要在此地歇脚、买卖山货等，渐形成休宁县东南乡的一个集镇，颇有名气。
汊口村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民风纯朴，人杰地灵。据《休宁名族志》载，汊口程氏属徽州程氏分支，为休宁大姓、新安望族。受迁徽远祖程元谭、程灵洗的“好武”影响，汊口程氏素以武术名世。招集乡勇抵挡黄巢起义军终获胜而被朝廷封为“都知兵马使”等要职的唐代程沄，创立太极功“小九天十五势”、休宁县史上唯一任过宰相的南宋程珌，明代文武双榜状元程若川，清代状元程德瑛均出自汊口。古代本县对汊口“一河两宰相，五里三状元”的美称也一直流传至今。
汊口村民更引以为荣的还有武术高强、著作《耕余剩枝》享誉武林的明代著名武术家程冲斗和辛亥革命志士、孙中山得力助手、因坚决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而被捕英勇就义的程家柽这两位故乡人心目中可敬的英雄。从而我对汊口这个村子也心生敬意，颇有好感。
以后，我又好几次因公、因私去过汊口。我已对汊口村比较熟悉了。我忘不了有多少次往返于汊口村过河通往枫溪山上茶场的乡间小路上，并走过那汊水河上不长不短的木板桥；我忘不了曾在清澈见底的汊水河中与男同学一起嬉水、洗澡；我忘不了曾在汊口上村头河滩的秋夜月光下，同村民们一起站着观看电影《东方红》，还与几个要好同学只化一角五分钱就买到一蓝边碗馄饨吃了；我忘不了与同学在汊口街上，从上村逛到下村，又闯进位于一个大祠堂里的汊口小学“巡视”一番；我更忘不了在位于汊口后田村、曾同在龙田公社教书的姚华亿老师家中吃午饭，受到盛情款待的情景。
那个七月盛夏日，两鬓斑白的我像久别故乡的游子，穿行在汊口村的大小街巷中，不时地停步拍照。变了！变了！那原来沿河的整条石板路已变成了现在的全部水泥路；那为纪念程沄“血战沙场，保境安民”的功德而在汊口中街建筑、上镌“大胜门”三个金字、亭翘四角的“拦路门亭”已不知去向了；那汊水河上摇晃的木板桥已变成了坚固的水泥桥；那沿河两岸的不少老旧低矮的房屋更是变成了三、四层高的楼房大院。由于1969年3月正式通车的屯开公路（即今205国道）绕村而过，渐渐地，该村公路两旁就陆续建起了房屋，开起了店铺，形成了一条“汊口新街”，颇为热闹，而原来的沿河“汊口老街”就冷清无比了。我把镜头对准了正在悠闲地下象棋的留守老人和已放暑假、在家门口河畔尽情玩耍的小孩，按下了快门。我突然感觉到，汊口虽离嘈杂、喧闹的屯溪仅11公里远，并早已通了公交车，却仍那么宁静、安祥！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一样，令人感叹。
骄阳高悬，我该返屯了。路过林竹村，我又下车，专门上山去拜谒了现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的程家柽墓，也算了却心中的一个宿愿。
永远忘不了的汊口村，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作者简介：鲍飞立，网名"老牛"。男，出生上海，与共和国同龄，黄山市屯溪老三届插队知青，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已退休）。喜摄影，爱写作，多年来有作品先后发表于国家、省市各级报刊与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