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慈航静斋特别篇(一)

[王语嫣]说: 表哥你看,此间禅院大有文章。每院数进,互相通连,错落有致,砖刻均有浅浮雕,水磨漏窗,层吹分明。它的昔时主人,定是一位胸有丘壑的大才。

[谢衡]说: 不错,此院选址于湖畔东侧,前临碧流,古木参天,绿林翠茂,山环水抱,小桥横溪。平日可赏湖光山景,耸入云端、秀丽朦胧,暮时可观落日夕照,虚茫苍莽,令人当真有“桃花源里人家”之醉。

[王语嫣]说: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表哥以为,谪仙人这两句古诗,可否作此时此地的写照?

[谢衡]说: 哈哈,那也要如眼前这般言谈高雅,智略深远、风华绝代的佳人为伴,此方天地才能焕然一新,立时生机无限,让人流连忘返。

[王语嫣]说: 嘻嘻,〈噗哧娇笑,长长叹了口气〉哎……可惜如斯佳人仍要在这尘世间里打滚,不管到哪里去,都避不开无聊争斗,始作俑者,宁不愧乎?

[谢衡]说: 咳咳,偷得平生半日闲,难得有游山玩水之乐,神舒意畅之时,咱们就别煞风景了。——你看那边。佛像下神瓮,似有流光异彩,那不是……

〈一只精巧的铜几,上面一块明黄布绸,托出一方纯白无暇,宝光闪烁的方形玉玺,其上螭纽交蟠,四可边际,中洞横窍,巧夺天工,左下角缀补了一块小黄金〉

[谢衡]说: 表妹,你瞧瞧,这玺上篆画作虫鸟鱼龙之状,左下角镶补黄金做“镶金缺玉”之型,竟是比照史书记载的“和氏璧”所制。

[王语嫣]说: 这鸟篆文好生难认……〈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沉思片刻,似笑非笑〉居然还真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看起来呀,“臣妾”真要恭喜皇帝哥哥了。

[谢衡]说: 你又打趣我,若是咱们俩随便在一座唐时古庙游玩,就能捡到和氏璧的真品,这世间称王称帝怕是成千上万,立国登基者更是浩如泥沙了。

[王语嫣]说: 非也,非也。表哥既有天下之志,又怎能不知这传国宝玺『和氏璧』的来由?不妨说与小女子听听。

[谢衡]说: 娘子有心考量,小生怎敢不答?相传战国时楚人卞和于荆山得此玉璞,不惜被砍掉双足,日夜号泣山中,终于将此玉献给楚文王,此玉是以命名『和氏璧』。秦始皇攻灭六国,一匡天下,以此玉制成传国玉玺。西汉王莽篡位,孝元皇太后王政君怒将此玺掷于地砖,是以缺了一角,便以黄金镶补。即所谓“镶金缺玉”。

[王语嫣]说: 不错,汉光武帝刘秀诛灭新莽,夺回此玺,汉末汉献帝奉此玺于魏文帝曹丕,其侄孙魏元帝曹奂亦奉此玺于晋武帝司马炎。西晋末年,天下大乱,匈奴刘聪、羯赵石勒、冉魏冉闵等诸雄,皆得此玺以立国。冉闵败亡,其子冉智将此玺奉于江左晋室。

[谢衡]说: 〈叹了口气〉慕容氏先祖虽立燕国,其后又有苻氏前秦、姚氏后秦、拓跋氏北魏等,虽兵威煊赫,地据长安洛阳两都,然不得这方秦汉传下的传国宝玺,世人皆知其天命不在,至今史书仍以其为僭伪。这也是慕容氏历代帝皇之憾。虽英雄如烈祖景昭帝、世祖成武帝,亦不可免。

[王语嫣]说: 南朝宋齐梁陈依次更迭,自南陈亡后,和氏璧下落便众说纷纭,有人说隋文帝得之,经历隋唐三百年,契丹兵南下破汴梁,沙陀后唐末帝李从珂携此玉自焚。也有人说,其实南陈和隋文帝得到的都是假玉,伪称其为真。真正的和氏璧,自南梁“侯景之乱”后,便再无影踪了……

[王语嫣]说: 〈星眸闪烁异彩〉想不到此玺今日竟会现于此间。表哥你别一脸不以为然,你试着输入真气,若说这是精心打造的赝品,世间怕是没有任何一个能工巧匠,能有这般奇能。

[谢衡]说: 〈缓缓输入真气,目光愈发凝重〉……眼前这方宝璧,似玉非玉,内藏奇异之力,竟似随着天星时辰而变,与修炼先天真气者也大有裨益。

[王语嫣]说: 只是此等异能犹如潮汐,时寒时暖,忽明忽暗,只怕武功越强,受的伤害也就越大!

[谢衡]说: 〈冥冥中无数杂音传来,『和氏璧』上凭空而现数道虚影〉……

[梵清惠]说: 人生有八苦,曰生苦,曰老苦,曰病苦,曰死苦,曰爱别离苦,曰怨憎会苦,曰求不得苦,曰五阴炽盛苦。

[言静庵]说: 南无阿弥陀佛,世人如此多苦,而居士何以恋恋此间?

[师妃暄]说: 苦海无涯,何不回头是岸?

[谢衡]说: 〈与【王语嫣】对视一笑〉红尘三千,自有无穷乐趣,不知彼岸可有如花解语,可能轻歌曼舞?可会红袖添香?

[师妃暄]说: 生生死死,似幻似灭,居士孜孜以求,便是红尘爱恋,声色之欲么?

[王语嫣]说: 纵使彼岸天堂,不得证实,也不过只是人心虚妄,甚至可能比尘世更加痛苦。既然不能得证,倒不如好好享受今生。

[师妃暄]说: 两位居士之夙慧,若不滞于物,无碍于情,不拘于善,不限于恶,可至天人之界,岂不远胜红尘翻滚,俗世纷扰?

[王语嫣]说: 人生一世,境遇苦多,悲欢哀乐,生死离别,若要真正心无挂碍,不拘无束,谈何轻易?

[言静庵]说: 顺天而行,自可天人合一,破碎虚空;逆天而动,终必神形俱亡,灰飞烟灭。

[王语嫣]说: 佛经云行善积德,自可托生六界欲天,日夜美酒美食,天女相伴。然则苦修佛法一辈子,到彼岸也不过是求得声色之欲,未免自欺欺人!

[梵清惠]说: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奸大恶之辈,毁僧谤佛,作恶多端,死后堕入六道轮回,变成虫豸畜牲!

[谢衡]说: 哈哈,大奸大恶之辈,固然罪有应得,可只是长舌多嘴,就要入拔舌地狱,杀牛屠猪,便要入刀山火海,佛祖未免太苛于世人了吧!

[言静庵]说: 邪魔外道!可知佛法广大,普渡众生,免堕轮回之苦?菩萨低眉,是以慈悲六道;金刚怒目,是以降伏群魔!

[谢衡]说: 『鱼跃此时海,花开彼岸天!』本座来世要再入人道,还是去做虫豸畜生?从不是你们几缕孤魂野鬼说了便算。

[王语嫣]说: 〈衣袂飘飞,曼声长吟〉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心无挂碍,无拘无形,何分六道人间?

战斗

[言静庵]说: 〈幽幽叹息〉愿赌服输,这一战,确是两位居士胜了。

[师妃暄]说: 〈声音似有无尽苦涩〉我们已尽己所能,剩下的事,就留待本代斋主了……

[梵清惠]说: 昔年世尊成佛,有天魔波旬,幻化百态,心魔无穷,今我证位,亦有外道邪魔演法……〈面容平波如镜,虚影终止黯淡〉

[王语嫣]说: 〈妙眸闪现种种情思,凄凉,哀伤,遗憾,不禁脱口而出〉三位且慢!

[谢衡]说: 〈夜空逐渐漆黑,点点星辰姗姗而至,三颗流星在天空画过一道光弧,『和氏璧』上的虚影也化于无形〉……

[王语嫣]说: 〈心中升起一种无以名之的曼妙,整整三世的人生体验和记忆,如潮水一般尽数印入脑海,久久伫立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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