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蔚蓝 作者:张锦程【散文】
记忆像一口深井,埋藏了许多往事,也埋葬了许多光亮,而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仍然漂浮着斑斓的花瓣,等待每一个想起它的人。
高考前夕,炎炎夏日,酷暑难当,就算在家里,也没有多少凉意。从父亲口中得知外婆出了车祸,虽只是骨折,可外婆之前做过一次喉咙上的手术,再出这么个事,我不免有些担心,便随父亲去看外婆。
我们买了些水果一同前往医院。走进病房,第一眼看到的是淡紫色帘子,这种颜色当时给我的感觉,像是原本充满生机的紫罗兰被消毒液蚀褪了色,又像是被纱布无情包裹住一般沉闷,令人揪心。
我拉开帘子,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外婆,下巴和眉角有很多淤青,眼睛更加浑浊了,脖子上有个暂时用来呼吸的铁质物。下半身盖在被子里,但能看出来,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我更加心疼了。
我把水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想拉一拉外婆的手,但又怕惊扰到外婆,就在一旁和傻子一样站着,任心里刀割斧凿。还是母亲提醒我,我才想起给外婆剥荔枝。
我剥着荔枝,不忍看外婆,便面向窗户,无意间瞥到淡蓝色的窗帘,那是在我童年记忆里出现最多的颜色——外婆的帽子的颜色。霎时,我想起小时候,外婆戴着蓝色帽子,睡觉前把假牙放在有水的杯子里,身体很硬朗,也很健谈,但现在却……我鼻子一酸,咬紧牙,眼眶里的泪水险些溢出来。
外婆抓着病床两边的栏杆想坐起来,我想扶外婆起来,但手上有荔枝水,外婆在妈妈的助力下才艰难坐起。
外婆食指按住喉咙上的铁制物,连说带比划让我吃荔枝,说话时,不断有气流从铁制物中漏出来,发出“呼呼”的声音,仿佛叹息一般沉重。我又像傻子一样“嗯嗯”点点头,给自己也剥了一个。外婆又拍拍床边示意我坐下,我坐下后拉住外婆的手。那是怎样一双手啊,岁月的时光在上面留下太深太多的痕迹,仿佛荔枝皮一样粗糙,轻轻一捏就能捏起来。
我看着外婆,心里叹息,外婆信了大半辈子基督教,想着全家平平安安,可岁月的洪流卷走了她的年华,剩下的只是一个被岁月刻下深深印痕的伤痕累累的躯壳和一颗沧桑的心。
外婆像从前一样抚摸着我的手,艰难地叫着我的乳名说:“外婆相信,我孩儿一定能考上。”声音很低,却像山崩地裂一样震撼我的心,我深吸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可我的眼睛瞬间又泉涌了,我抬起头,不断眨着眼睛,转转眼珠,才没让泪水决堤。我和外婆手拉着手,许久许久的沉默。我又望向窗外,天空似乎变得更蓝了。
离别的时候,外婆已经躺下,我看着外婆,她似乎累了,摆着手让我走,我点点头,又拉住外婆的手,外婆似乎不想让我惦记,让我认真备考,拉了一会儿手,便用另一只手推开,让我回家。窗外太阳仍旧暴晒,风中似乎有种芬芳,但却有种凄凉的感觉。
现在想起来,外婆的那句“我孩儿一定能考上”,是对我的期望,让我心疼又让我感动。
好在,我如愿以偿,总算榜上有名了。外婆在家人们的精心陪护下,心情和伤势也日益好转,最近的我总会突然开心,望望天空,外婆的那抹蔚蓝色已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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