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初地理考,4
(八)姜嫄为有邰氏女,即台骀氏,其墓在闻喜。
而且说姜嫄在山西,是有确切的地方,那就是位于闻喜的姜嫄墓。
今《闻喜县志》载有闻喜本地人翟凤翥的《涑水篇》,其中“姜嫄墓记”说:“城的西北三十五里处有一个冰池,世代传说后稷就是被遗弃在这儿的,就是诗经中所说的‘寘之寒冰’。冰池的东面是姜嫄的墓,山后面有数十亩荒坟,就是有邰氏的部族墓地。后稷从这儿开始播种谷物,所以这座山叫做稷山。上面有后稷陵,下面是姜嫄墓。”这说明姜嫄的墓葬在山西的闻喜。
今天考证到姜嫄是有邰氏的女子,邰字也可写作骀②,《路史·疏仡纪》③中记载高辛氏的上妃为有骀氏,名叫姜嫄。闻喜在远古时为台骀氏的居住地。台骀被称为有骀,就类似于陶唐被称为有唐。
《左传》昭公元年(前560):“晋平公生病,叔向⑦就此问子产⑥:我们国君生病了,祭师占卜后说是实沈与台骀⑤在搞鬼,史官都不知道,请问这实沈和台骀是何方神仙?子产回答:上古时高辛氏④有两个儿子,年纪大的叫伯阏,年纪小的叫实沈,兄弟俩不知为何交恶,天天争斗,后来帝尧实在不满意了,把实沈迁至大夏(以参星定时节,参星是晋国的星宿,实沈为参星之神),唐人是实沈的后代;(少昊)金天氏有一个后代叫昧,主管黑夜,生了个儿子叫允格台骀,善于治水,疏通了汾、洮,封堵大泽,台骀就留在大原之上,帝颛顼嘉奖他,把他封到汾川为汾河、洮水之神,现在晋国占有了汾河,灭了唐国……”由此看来,台骀是汾洮的水神并且居住在大原之上。
《水经·涑水注》说涑水①也叫洮水,近代的王国维在《观堂集林·周蒡京考》⑧ 中讲述了这种说法:“太原正是汉代河东郡的土地,与《禹贡》中的太原位于壶口、梁岐山、岳阳之间,地望正好吻合。大泽应该是安邑的延迟,或者蒲坂的张阳池。”由此而论,台骀氏所居住的太原,在汾、洮水之间,在黄河东岸,旁边有大泽,实际上就相当于今天的闻喜,就是姜嫄的有邰,也就是后稷的出生地。
《春秋》昭公元年(前《春秋》昭公元年(前560)的经文,晋国的荀吴率部在太原击败狄人,《公羊》、《谷粱》的经文也都一样。《公羊传》说:“这是大卤(盐碱地)。为什么叫大原呢?传统上,地名和物品的名称跟从中原的城池名,而人名则跟从原来的主人。原是什么意思呢?地势比较高的平地叫原,地是比较低的平地叫陆。” 《谷粱传》说:“中国叫大原,夷狄叫大卤。”
而《左传》的经文中,大原是写作大卤的。《说文解字》中:“卤,西方的盐碱地,从西的声,像盐的形状,安定有卤县。”按太史公的说法:“山东人吃海盐,山西人吃池盐。”
河东确有盐池,《左传》说郇瑕氏的土地肥沃而且靠近盐池,那么《春秋》所谓的大卤,正应该是河东盐池附近的城邑,与台骀氏疏通汾洮,封堵大泽,居留在大原之上的,正是同一个地方。宋翔凤《过庭录》是根据《说文解字》中安定有卤县这一句,把太原定义到了安定,不知道《说文解字》自身也是根据东汉的郡邑分布而来的,实在不足于作为训诂的论据。
另外,《禹贡锥指》说:“地势低的平地为陆,这个地方就有,其中大的,就叫做大陆,就像地势高的平地,这个地方也有,其中大的,就叫做太原。”冀州有三个大陆,这说明某个地名一开始其实是公用的名称,所以很多地方同名。
① 涑(sù)水:在山西省西南部,源出绛县太阴山,流经闻喜、临猗,至永济县西南入黄河。古时也称洮河,与甘肃的洮河不知何为先,但显然没有甘肃的洮河有名。
② 骀(tái):能力低劣的马。
③ 《路史》:南宋孝宗时代学者罗泌撰写,共47卷,此书为杂史。路史,即大史之意,记述了上古以来有关历史、地理、风俗、氏族等方面的传说和史事,取材繁博庞杂,是神话历史集大成之作。罗泌用道家等遗书的说法,再上溯高推旧史所称三皇五帝以上的往事,文章华丽而亦富于考证,言之成理。从其著作宗旨看来,深惜孔子“删书”断自唐尧,忽略远古史的传统。
④ 高辛氏:就是帝喾,据说都城建于亳,即今河南偃师。
⑤ 台骀:据史书记载台骀是比大禹还早的五帝时期的一位部落首领,他带领沈、姒sì、蓐rù、黄四部,开山凿石,疏通了汾、洮二河,兴修水利,造福于民,因其治水有功、领导有方,当时的帝君把汾河流域赏赐给他,作为台骀的封地。台骀是中华治水第一人,后人尊台骀为治汾之神,就是水神。其故事散见于左传、山海经、史记、水经注等古籍中。台骀还是张姓的三世始祖,在山西特别是侯马有很多地方都有台骀神庙,祭祀的香火很盛。
⑥ 子产:名侨,字子产,郑穆公之孙,公子发子国之子,故称公孙侨。春秋时期郑国人。公元前554年任郑国卿后,实行一系列政治改革,承认私田的合法性,向土地私有者征收军赋;铸刑书于鼎,为我国最早的成文法律。他主张保留“乡校”、听取“国人”意见,善于因才任使,采用“宽孟相济”的治国方略,将郑国治理得秩序井然。
⑦ 叔向:羊舌氏,名肸(xī),叔向是他的字,春秋时期晋国的政治家。叔向历事晋悼公、晋平公、晋昭公三世。公元前546年,叔向代表晋国与楚国达成了弭兵会盟,缓和了当时的国际形势。
⑧ 《周蒡京考》:蒡读作pang。王国维说:“字虽不可识,然与旁鼎之,旁尊之,皆极相似,当是从旁声之字。”郭沫若在《臣辰》考释中说:“字从声。当从方声。当即旁之古字。则旁之繁文也。”徐同柏、吴式芬也都释旁。蒡京二字频频出现在西周铭文中,且都与周王举行的重大祭祀活动有关,但文献中却没有关于蒡京的记载。从字义、相关问题及铭文记载的史实分析可知,蒡京是周王居住的王宫,并有西周的宗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