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点中西医结合!
前天发了一篇关于西学中优秀人才培养计划开班仪式的文章,引起热论,褒贬不一,其中有部分人对中西医结合持有怀疑或者否定的意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做置评及辩解。
我作为一名专业的临床医生,1990年在邯郸医学高等专科学校临床中专到1994年白求恩医科大学临床大专,再到2005年泰山医学院医学影像本科,一路接受了不同学校,不同学制,不同专业的西医学习过程,1997年开始自学中医,直到2001年到北京跟随国家级名老中医陈文伯教授学习中医男科,期间短期跟随国医大师王琦大师学习,2007年就读贵阳中医学院中西医结合硕士,2008年在西苑医院随著名中西医结合男科专家郭军教授学习,2010年回到曲周县中医院开展中西医结合临床工作至今,有幸参与第四批国家中医(西学中)优秀人才培养计划,今天姑且说一下自己的拙见,恰好昨天第一节课是曾任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医政司司长,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秘书长陈士奎教授讲座了“关于中西医结合与西学中的发展历程”,陈老用详实的数据从三个方面阐述了:什么是中西医结合?中西医结合是怎么产生的?中西医结合的目的和历史使命是什么?
首先中西医结合的定义是什么?中西医结合的定义要追溯到毛主席在1956年提出:“把中医中药的知识与西医西药的知识结合起来,创造我国统一的新医学、新药学。”及1958年10月11日“关于西学中班的批示”,给中西医结合学科的建设指明了方向:一是要继承中医中药,二是要开展中西医结合研究,三是要创造统一的“新医药学”。最后是关键的问题所在,创造新医药学。
中西医结合为什么在中国产生,原创?有其深远的历史、人文背景,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大家庭,历史上曾经多次人群迁徙、外族入侵,动荡不安,中西方文化经历了多次的碰撞和交流,我们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比如儒家、道家等原创文化思想,我们有着巨大的文化自信根源,越是在繁华兴盛时代我们越是开放包容,在东汉佛教就开始传入中国,唐朝时期波斯、阿拉伯等文化也在中国大地进行过传播,尤其是佛教可以说发源于古印度,繁荣于中国,并进一步在中国本土化,具有了鲜明的中国特色,我们将外来文进行了很好的消化吸收,洋为中用。同样,17世纪明朝万历年间当西医进入中国大地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医学汇通》的编纂,清末民初张锡纯、唐容川、恽铁樵等中医学家就已经尝试着开始了中西医结合的探索。
18世纪,西方传教士在写回国内的信件中还盛赞中医药学的神奇,但是时间发展到19世纪,在他们眼里已经将中医视为愚昧落后了,因为19世纪西方医学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而中医学依然是墨守成规,于是现代医学在中国发展的过程中不断的出现对中医的攻击和诋毁,以近代余云岫,当代方舟子一帮人为代表的人扬言废止中医,一度甚嚣尘上。
但是古老的中医具有它不可战胜的生命力,他的价值在今年新冠疾病抗疫战斗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中医药的疗效得到了国家领导、全国人民、世界人民的认可和褒奖,那些诋毁中医的伪学者不知道作何感想,如果余云岫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自惭形愧!
两种截然不同的哲学指导下的医学模式在中国大地碰撞出了火花,这种火花不应该是斗争,而应该是合作的曙光,越来越光明,照耀全人类的健康生活。
就是在国家号召建立、发展、加强中西医结合建设和发展的背景下,在中医药法明确要发展中西医结合的规定下,不看好中西医结合的声音不绝于耳,无论是基层的普通医务工作者,医院领导,还是象牙塔里的部分学者专家都在觉得中西医结合是一个“悖论”!
那么究竟是不是悖论呢?我们抛开政策性因素不谈,从以下两个方面看看中西医结合带给我们什么?
第一,中西医结合工作开展以来,培养出一大批杰出的医学家,如第一位中国科学院院士陈可冀,陈院士毕业于福建医科大学西医专业后来拜岳美中为师矢志不渝坚持中西医结合道路,取得了活血化瘀研究的巨大成就。上海瑞金医院国际著名内分泌学家,我国内分泌学科奠基人邝安堃教授年逾古稀还拜老中医陈道隆为师,成为成功造模肾阳虚动物模型第一人。中国科学院院士沈自尹教授拜师姜春华创造性研究“肾本质”,微观辩证等,还有吴咸中院士,尚天裕教授,发明血必净注射液的中西医结合急救医学创始人王今达教授,首次进行砒霜治疗白血病的张亭栋教授、肾病学家黎磊石院士,陈香美院士。尤其是本次新冠疫情防控中做出突出贡献的人民英雄张伯礼院士,荣获诺贝尔奖的屠呦呦教授都是“西学中”,都是中西医结合思想碰撞火花的结晶。
第二,日常临床中,中西医结合可以说渗透到我们的大病小情,小到感冒,在常规西医治疗时候老百姓都会想到去火,吃中药,好得快,大到癌症除了西医的手术、放化疗,中医在扶正,改善术后身体恢复,减少副作用,缓解患者身体不适,改善生活质量作用显著,中医西医结合起到了1+1大于2的作用,这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巨大需求。
但是很多人担心,中西医结合后原汁原味的中医就逐渐没有了,变得中不中,西不西,当前有一种想法说:国外的中医是纯粹的中医,中医不用一点西药,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壮大中医,维护中医,这一观点并不错误,保持中医的原本特色,学好继承好传统经典中医药这是一个必须认真落实的工作,丝毫不能懈怠,每一个热爱中医,致力于中医药的人员都要去为之奉献力量,我们也欣喜地看到近几年经方热,学习实践经方的中医越来越多,同时各地中医院校致力开展经典教学班、师带徒班等,这是一件值得赞许的现象,只有传承,才能发展。
那么,是不是我们在学好中医学基础上就不敢大胆的发展了吗?中医就不应该学习西医的东西吗?我们的王永炎院士就是纯中医,自己又去了协和学习纯西医。中西医结合不是仅仅是西医学习中医,中医也要学西医,只有在学习好自身的基础上去融会新知,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决不能做一知半解的糊涂虫,反而理直气壮的去攻击西医或者诋毁中医,所以说中西医结合是一个巨大的课题,亟待我们继续探索解决,但是也是一个必由之路,不能回避。
所谓挑战,是因为中西医学是建立在完全不同的哲学体系下的应用科学,就像一个是少林派,一个是武当派,一个是外家功,一个是内家拳,不同的理论体系,如何进行结合是需要长期的积累、反复的探索才能够突破的,目前我们开展的中医现代化研究比如中医动物模型实验、中药分子学、方剂有效成分分析,中医临床治疗的生化、免疫学指标评判都属于运用西医方法检验中医的直观性和可重复性,但是这是不是符合中医评判的标准呢?我们如果完全借鉴西医的科研、判断、分析方法去研究中医是不是有悖于中医的整体式思维模型呢?当然我们目前的研究取得了不少的科研成果,比如丹参滴丸在美国的临床试验、数种中成药在新冠性疾病临床试验中取得了可喜的数据,尤其是在当前西医缺乏特效药物的背景下,中医药无异于雪中送炭。但是我们如果从中医的角度去冷静的思考,在我们欣喜之余不要忘了我们还要恪守的中医本源是什么?
我尝试性的想到中西医结合是不是可以运用中医的理论去分析西医的一些治疗方法比如放射治疗后在人体表现的各种症候我们用中医理论去判别射线属于外伤六淫中的哪一种毒?从而运用中医药治疗,运用中医理论去将西药进行寒热温凉、升降浮沉,四气五味乃至归经的研究。
其实要保持中医的传统特色不丢失,我们就要认真的学好中医,继承好中医,学透、学精,然后再去进行结合西医的尝试,反过来,西医也要在精通基础上进一步学习中医才能融会贯通,在知己所短之后才能师其所长,取长补短,为共同的人民健康事业谋福祉,所以既不能迷失自己,又不能固步自封,不能学成迷踪拳!要练成截拳道,出于咏春,西方搏击,但是取二者之精华,创造新的拳法门派——中西医结合医药学。正如明末三先生之一的船山先生在《周易外传》中所言“学成于聚,新故相资,新其故”。
俗话说,不管你用什么拳,打到敌人就是好拳法,所以一切都要归结于临床实践,能做到最大程度的解决人民疾病痛苦的办法就是好办法,不能一个阑尾炎急性发作还要去煎大黄牡丹皮汤,而不去做手术,也不能本来可以吃几副中药就可以解决的感冒,非要去打点滴。适合需要的就是最好的,因时因地因人而采取中西医相适宜的技术去为百姓服务或许就是最好的中西医结合。
当然,在学术上作为一级学科,中西医结合学科他的最终的目的正如毛主席所指出的:要创造出一个新的医学药学。这个学科将是建立在中医,也建立在西医基础之上,但是有不同于单纯的中医和西医,半个所世纪以来一辈辈中西医结合前辈们在努力进取,我们后辈别无他途,唯有努力,探索不辍。正如陈可冀院士所说的:“天下的路有很多,但实践教育我,不能没有中西医结合这条路,路再难,也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