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里的冬天不冷》 爱也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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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几天以后，会有剧烈的冷流南下。自北而来的寒潮会裹夹着大雪给江南的大部化一个雪色的浓妆。

如果是这样，那么首当其冲的北国尤其是黑龙江省应当是更冷了！因为来自俄罗斯西北利亚的寒流首先到达的就是中国的最北黑龙江，然后才一路向南，直到江南甚至于华南的。可是，那里的我的一个文友发来的几张当地农家杀“年猪”的图片与视频却让我十分地惊讶！那里似乎并不冷。

在一幢黑龙江农村非常普遍的大平房前的大院里（我们这里叫禾堂坪），几个东北穿着并不很厚的汉子提着一头已被杀死、并且刮干净了毛的大个头二师兄，放在一大案板上，正在准备给它开肠破肚呢！这二师兄很大，文友说至少三百斤以上。可能是打扫干净了吧！包括他在内的这些东北汉子的脚下似乎并没有雪的存在，只是周围白雪皑皑。他们穿着亦很寻常，甚至比我这标准的南方人还穿得少。然而他们却没有一点被冻着的样子。如果不是文友告诉我，以及图片中我曾经熟悉的标准农舍的特色，初初的一眼任谁也不会相信那里是零下十四五度的冰天雪地的黑龙江。

文友说，这是他姐姐家杀过年猪，特意让他去吃饭的，也一边帮忙。他们那里大部份农家都喂有猪。过年之前，几乎都要杀“过年猪”。而且每每杀了猪，便要把父母，兄弟，姐妹親朋好友都请了来，热热闹闹地吃猪肉。然后分一些给他们。虽多少不等，但要分一些却是一定的。这个自原始社会就形成的、打得猎物要分一些给所有参与者甚至于路见者的风俗至今仍保留着。

这个杀年猪请至親甚至于好友吃饭的风俗，在我们这标准的南方早年也有。那七八十年代之前，这里的农家也是家家必养一两头猪的。过年前也必要杀一头，也一样要请饭，一样分一些肉给至親们。甚至于不是至親的近邻，也要捧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由猪血、瘦肉、猪肝等做成的“猪血汤”送去。虽然这时候的天气很冷，但由这杀“过年猪”，请“杀猪饭”而造成的中国南北农村热热的气氛，浓浓的親情，厚厚的乡味却把冬天的冷冽赶去了老远。

可惜的只是，在我们这里，大部份农家不养猪了，原因众所周知。没有养猪，当然便无“过年猪”所杀，这请吃“杀猪饭”，送“猪血汤”的风俗便失去了它借以存在的物质基础。因此，相比仍然完美保留这一风俗的黑龙江农村，虽然气候上并没有那里冷，可感觉却是比那里冷好多倍呢！你看那些东北汉子和他们的女人穿着并不比咱这里的人们厚，却能于零下十多二十度的气温下喜气洋洋地会聚一起，杀猪，吃饭，分肉。一点也感觉不到天气的寒冷。

不过我们这里的大山里少数农家还是零星地喂一二头猪的，但请“杀猪饭”的行为却没有了。原因很简单，人情嘛，是要往来的，单有我往，而他却不来，注定维持不下去。请“杀猪饭”也一样。少数人清，多数人不喂猪，只有你去吃人家的，你却不能回请人家。你说这没有来往的人情还能维持么？

我住在农村，也是标准的“农夫”。早年妻也要喂一两头猪，过年之前一样要杀一头，一样要请人吃饭，一样捧一碗碗热腾的“猪血汤”与四邻。然而随着农村大环境的变化，也不养猪了。于是这于寒冬让人不觉冷的风俗便变成了美美的回忆。不过这种回忆却不是经常被想起，以至近似于忘却了。文友这突发奇想、微信给我他们那里的、这些对于我十分羡慕的珍贵画面，让我拾起了过去的陈年。突然感觉那时的親情乡味好暖和，甚至可以让人忘却严严的冬寒！

中国是世界上吃猪肉最多的国家。自古就有农家养猪的习惯。不信你看这“家”字的组成，宀者，房屋也，豕者，猪也！它就是屋子里养着猪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养了猪才算是个家，无豕不成家呵！可见这农家养猪的历史有多么的悠长！农家用农副产品，野菜瓜瓣，剩饭残羹养那么一两头猪，以解决过年吃肉，平时尝荤的问题，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而且这些猪比那些用添加了激素的饲料喂养、在短短几个月就宰杀上市的“速成猪”更加原生态，更加环保，更加味美呢！不仅如此，㸰们的糞便还是极好的农家有机肥料，远优于单纯的无机化肥。这存在于中国农村的、有着悠久历史的养猪文化不应当被丢失呵！

看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极寒之地的黑龙江农村还能这么完美地保留着咱中国悠久的这些文化，虽然远在天边，却让我感觉到那里的寒冬不冷，暖暖的。

杨焕文作于2020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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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焕文，文字爱好者。50后，苗族， 务过农、参过军，做过法官、任过律师。作品大多以乡土为题材，骨子里恋着脚下这片土地，文字源于土地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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