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杰：“荷尔德林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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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湖泊颤栗着送出最后一纹波动
城市阴影中
鲜红旗帜枯萎的头颅
先祖沧冷的面容走出夜晚
桂树下沉重的宁静
镜中的可怕景象迟缓游动
少女从井水中浮现
清洗覆着浮萍的肿胀脸庞
黑暗的榆树阴下
我们承接着对方蓝色的呼吸
几处小屋点燃昏黄的光明
黎明跃上枯萎的枝头
当我们消失在沙哑的芦苇从中
夜鸟的第一次振翅 埋葬了整片星空
深冬。
没有什么可供描写的了
白
只剩下白
一只灰喜鹊立在枝头
伪装成
最后的枯叶
吹口哨的少年走过去了
从他的嘴里
飞出许多忧伤的小麻雀
梦境。
月光伪装成送葬的队伍，从村庄的一头
漫向另一头。许多我的亲人
也躲在里面。我大声地打招呼
他们低着头，不说话。
我不记得村子里有谁死去
抬棺人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
他也不知道。穿过一条小河，
大概是到了目的地了吧，
他们都散到林子里去了。大红棺材，
摆在干枯的松针上面，冒出青烟。
我慌忙打开棺材，却拉开我的房门
门口的蜡烛刚刚熄灭。
追忆。
所有的芦苇都在看着我们
所有的芦苇脚下
都停着一具灰色的影子
夜晚已探出它幽蓝的触角
我们划过沉没的水域
一路都有清凉的火焰尾随
水下划过了一道黑影
在碧绿的月光中
我们将长久地搁浅
黎明之前。
马尾松的颤栗
白杨已打开它银色的嘴唇
你在蓝色的芦苇里坐着
头发落满了潮湿的月光
我要到河流的对岸去
那里的铁皮屋顶都蒙着油光
荒草萋萋的小路边上
长满了飘摇的鬼魂
我们在堤岸边分手
你为我戴上一截自己的指头
在我来到人间的第十三个年头
阳光终于来到你荒凉的坟墓
童年。
绿的叶子，青的叶子
在暗红色长椅上方
我避开雕像的视线
独自穿过蓝色的花园
那里冰一样的月光
水面上闪烁着死者的面孔
夜鸟的叫声穿过漫长的黑暗
我们走进银色的林子里
就再也不发出一点声响
老宅子。
老宅子不见光
周围长满了茅草
里面的人天黑了就睡
生怕碰见了什么东西
死去的人半夜里回来
把灯吹灭了
在床头边端详着儿女的面孔
又不敢停的太久
怕吓着了他们
荷尔德林的晚年。
窗户很小
里面能看见下方的护城河
与远处暗色的山峦
晚饭过后，他躺在吊床上
那么多的尘埃，透过光线
一粒一粒地向他落下
广场上橡树结出果实又枯萎
走过去的人又会走回来
而他只想看着此刻的天空
就这样和晚霞慢慢地消散
俄罗斯城堡。
火车开的时候俄罗斯是安静的
去往前线的路上
他相信拉达爱着自己
战争结束后
在她的葬礼上
米佳依旧对此深信不疑
然而那时他探出车窗
张大嘴巴
想要对拉达说些什么
火车带走了他的声音
他的半个身子被阳光照着
火车边上开满白色的花朵
里面坐着许多沉默的椅子
水是从后山上流下来的。
水是从后山上流下来的
后山上住着几户人家
小和尚去岸边挑水
寻见了一个纸船
上面用花瓣拼着他的名字
小和尚把水挑回去
跟着师傅念经
傍晚敲完钟后
他把纸船从怀里掏出来
放在油灯下端祥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
水是从后山上流下来的
节奏。
露水中打开的孔雀。广玉兰相互疏远
一些悖论，向内生长的眼睛
语言细小的爪子布满潮湿。
昨日河水之上的漫步。
鹭鸟与雀类，两种色彩
两口对望的深井。
穿过冰蓝的提琴，
在山谷中回荡。雨夜独立者，
自有其节奏。
斯大林的照片。
1925年一次会议后
苏维埃的创始人们
拍下了最后一张合照
往后的十三年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
从照片上消失
于是今天我们再看到这张照片时
主席台上
只坐着一个斯大林
和他头上的一顶灰毡帽
这顶帽子
是托洛茨基担心斯大林着凉
从头上脱下递给他的
托洛茨基还不知道
再过三年
自己就要被流放
但那时斯大林并没有拒绝
他接过帽子
用那只十五年后
签署刺杀托洛茨基文件的手
拍了拍托洛茨基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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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杰，99年生人，现就读于安徽某高校。
往日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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