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王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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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友王天乐
我们认识,是因了各自所从事的工作。那时,他是《陕西日报》记者,我是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兼县委通讯组组长,他下基层采访,我负责接待协调,配合的比较默契。来过好几次之后,才得知他是大名鼎鼎的作家路遥的亲兄弟。
他经常来甘泉,有时路过,有时带有采访任务。那会媒体比较混乱,不是以搞负面报道要挟县委政府,就是跑到基层单位订书订报,弄得宣传部门成天说下气话,求爷爷告奶奶的,惟恐发了负面新闻影响形象。但是,王天乐是个另类,来了作风淳朴,从不为难县上。吃饭的时候,简单点几道素菜,就妥了。我提起全县新闻通讯员队伍素质偏低的种种被动时,他二话没说,立即让我先把县上的几位通讯员叫到宾馆,就开始讲如何捕捉新闻,如何写新闻,如何把一个消息写得冒热气,富有创新和亮点。还对着稿子反复改,苦口婆心地教,有时错过了饭时,也不结束。
我对他说,咱现在住的这个房间向南,那个宾馆餐厅后厨位置,就是路遥当年完成《平凡的世界》的8号窑洞原来的位置,他说是了,甘泉这个地方与路遥有一种天生的渊源,是块风水宝地。他还给我讲他在延安给人揽工箍窑的往事以及所经受的艰难曲折。也会谈路遥的创作,谈如何从吴堡过黄河去送稿子的事情。王天乐知道我写诗,就非要我将发表在刊物上的几首诗给他看,还说写得有灵性,有张力,要好好坚持,不敢荒废了。
他总背个四方四正的大药箱,里面放满了各种药品。有饭前吃的,有饭后吃的,我就一边给倒白开水,一边劝他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好好善待。忽然有一天,他从西安打电话给我,问能不能搞到两袋子红小豆,据说熬着喝汤可以增强免疫力。我当时就给甘泉兴宜豆业公司老板李兴宜打电话,让准备上两袋,用风机吹得干干净净,有朋友要用。在他来甘泉之前,我雇了农用三轮拉到了宾馆门房,嘱咐看大门的老头多操些心,不敢让老鼠把袋子咬烂了。之后不久,他自驾车路过,就帮忙给装后备箱里。临上车时,他硬塞给我三百元钱,说也不知够不够,短下了你先垫着,长余了就买两瓶水喝。
有那么一段时间,突然不见了他的踪影,很是纳闷,后来打问《陕西日报》发行处的一名主任,说有病了,在休养中。当时觉得是个好事,他可以借机休养一下身体,瘦得过了。忽一日,在与人闲聊时,说开完追悼会了,十分地吃惊,不免伤感。故人说,好人多磨难。在我家乡宜川有句古话:麻绳从细处断。他的去世,我认为是天妒英才,让人间又多了一份伤感。
一个人和一个人相见,不是冒然的。佛说,上辈子三千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就拿王天乐来说,相识仅仅几年光阴,斯人就拂袖而去,让人心里突然塌掉一块。
有时出差或办事到一个地方,先忙不可迭地打电话联系要好的朋友,喜欢来个彻夜长谈。上次去延长参加美食旅游文化节,就急着给一个昔日朋友联系,人家爱理不理的,第二天见了也面目冰冷,十分生疏,觉得很失望。回来读书,一位作家的话让我如梦初醒,他说时间可以带走名利,还可以带走朋友。我反复推敲这句忠告,觉得所言极是,和素常所讲的“人走茶凉 ”,“ 时位之移人”是一个道理。
随着年龄增长,参加追悼会的机会增多,面对死亡和离别也从容了许多。我的朋友里面,已经去世了好几个,大都英年早逝,不到寿数。忽然明白,人是要互相珍惜的,让友谊年年岁岁开出可人的花,永不凋零,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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