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短篇小说就像“抽盲盒”?是时候重新考量“短叙事”的魅力了
作家汪曾祺打过一个比方,他把长篇和短篇分别比喻为“蟒蛇”与“蚯蚓”——前者看上去庞大,但后者虽小更善于松土。体裁上相对灵活轻盈的短故事,在所谓“碎片化阅读”图景中是否具备了天然优势?“短叙事”的新机遇又在哪?
十年前,上海99读书人策划推出“短经典”系列,累计引进出版了91种国外短篇作品,大多是首次引进的当代外国作家短篇集。2018年“短经典”升级为“短经典精选”,重版《爱,始于冬季》《星期天》《隐秘的幸福》等佳作,智利文豪何塞·多诺索《避暑》、意大利文坛实力代表彼得罗·格罗西《拳头》等重量级作品也陆续上架。据悉,李斯佩克朵《家庭纽带》、威廉·特雷弗《终场故事集》、马丁·艾米斯《爱因斯坦的怪兽》等全新品种也将于今年面世。
在复旦大学教授、书评人马凌的观察中,“短经典”文学谱系中,每位作家都有其独树一帜的风格,阅读“短经典”,有类似“抽盲盒”的特殊快感,“抽到的口味有甜、有酸、有苦、有咸,但没有一样是难吃的。”
作家、译者btr认为,潮玩“盲盒”也暗含着一种品牌意识,这对当下图书策划及书系塑造颇有启发——虽然读者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作者和作品,但只要出自“短经典”,就有了质量的保障。“看着书架上这一排丛书就不免想象,如果这些作家老了,住到同一栋养老公寓里,就叫‘短经典公寓’好了,好多好多这样的作家住在一起,他们之间又产生什么火花?”
他以彼得·施塔姆《我们飞》为例谈到,小说集里的故事完全可以“移植”到上海,或任何一个大都市。“作品聚焦大都市里人际关系的疏离,这揭示了当代社会非常本质的一种人际关系。而能够身处当下写当下的作家,国内可能不算多。当一个外国作家的写作也可以回应我们自身的经验并产生关系,这种阅读往往更吸引人。”
从2011年《爱,始于冬季》开始,大型丛书“短经典”系列,十年间为读者呈现了当代世界短篇小说的巨大成就和全貌。其中不乏惊艳之作,如雷蒙德·卡佛《我打电话的地方》、科尔姆·托宾《空荡荡的家》、威廉·特雷弗《山区光棍》、弗朗索瓦丝·萨冈《孤独的池塘》、罗恩·拉什《炽焰燃烧》等,在读者中获得了不俗口碑。值得一提的是,麦克劳德《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从2015年出版以来,已在豆瓣收获超1.1万条评价,总评分高达9.1分。
业内评价,优秀内容加上丛书定位,使得“短经典”成为国内读者全面系统了解当代外国文学的窗口,也在中文出版领域大大拓展了短篇小说这一重要板块。其中,《避暑》展现了何塞·多诺索作为拉美“文学爆炸”主将的特色。他用或奇谲、或哀婉、或癫狂的智利故事,写出边缘人被压抑和被释放的扭曲欲望,被视为难得一见的拉美文学样本。 《拳头》则收录了彼得罗·格罗西的三个短篇和一部中篇,文风简洁,叙述平和,但充满张力,偶然间挥出一拳,令人震颤和回味。
换句话说,好的短篇小说像一座微型迷宫,只需片刻时间,就能将人拉入一个迷人的世界。这背后必不可少的是什么?
“如果说写长篇需要体力,短篇相对需要很高的智力投入。花的工夫固然没有长篇那么耗人,但在智力消耗上也是蛮辛苦的。”马凌对宫本辉《烧船》赞赏有加,认为作品用拿捏完美的分寸,写出了当代人必须直面的感情困惑与人生况味。“这些短故事并不因短,而放弃其复杂性。反而拓宽边界,让读者看到人性中渊深的东西——人之为人,有神性、有人性、有兽性,三者混在一起。小说不能避而不谈兽性部分,当然我们更希望看到神性的部分。所以说文学是复杂的。”
作者:许旸
图片:出版方
编辑:徐璐明
责任编辑:宣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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