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南京，绕不过去的是“苏南”｜汪燕辉·早茶夜读768
768 | 读城记2020
提起南京，绕不过去的是“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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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语：《首都计划》是民国政府在选定六朝古都南京作为新政权首都后出台的一份宏伟而细致的规划文本，由此引出本月读城的主题——现代化。我对南京的体验仅有不到一日浮光掠影，比如南京博物馆外粗壮的梧桐树、秦淮河畔的灯红酒绿，以及被早叔贬损为“不伦不类的1912酒吧区”。加之读友们珠玉在前，让我对南京着实不敢下笔。在阅读《首都计划》的过程中，却时不时勾起我对苏格兰斯特灵市的一些念想。那就写写它吧。
2005年9月11日的清晨，我在首都机场挥别家人，在夜色阑珊中抵达苏格兰斯特灵市的艾伦桥镇（Bridge of Allan），开启将近一年的留学生活。整整15年后，因着一本《首都计划》勾起了我对斯特灵无限的怀念，当我在谷歌街景上看到那扇熟悉的窗，几近泪奔。除了故乡北京以外，斯特灵是我生活时间最长的城市，虽然只有短短一年，却留下诸多美好的回忆。
上就是我当年的宿舍窗户
斯特灵是位于苏格兰中部的一座小城，说它小可是真的小。2002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庆祝登基50周年的时候才正式授予其城市地位。当时只有39000人的斯特灵，却是在与45万人的Ayr 和8万人的 Paisley 的竞争中胜出的，据说原因有三：一是其独特的地理和民族地位，二是其悠久的历史，三是其向前发展的趋势。
斯特灵堡
如同南京“位于长江下游，在江套之南部。东距江口约四百公里，为全国主要交通路线之中心”一样，斯特灵坐落在福斯河畔。苏格兰首府爱丁堡位于其东南60公里，格拉斯哥位于其西南42公里。斯特灵位于苏格兰低地和高地的分界线上，在《苏格兰故事集》中收录了一句俗谚："Stirling, like a huge brooch clasps Highlands and Lowlands together."（斯特灵像个大大的胸针，把低地和高地连接在一起。）还有一句是："he who holds Stirling, holds Scotland" （谁占有斯特灵，谁就拥有苏格兰）。斯特灵位于福斯河水位最低处，再向东河水就变得宽广而深邃，因此成就了它在历史上重要的战略地位，尤其是在战争时期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斯特灵大桥战役发生处
1995年，梅尔·吉普森（Mel Gibson）主演的电影《勇敢的心》获得奥斯卡金像奖，使苏格兰独立战争中的民族英雄威廉姆·华莱士（William Wallace）闻名于世。1297年华莱士领导的“斯特灵大桥战役”是以少胜多的经典之战。后来他被英军俘获，押送到伦敦塔进行审判并受到了几近分尸的酷刑。1952年在他被处决的地点附近发掘出一块匾额，用拉丁文书写："Dico tibi verum libertas optima rerum nunquam servili sub nexu vivito fili" ，大意为：“我告诉你一个事实，自由是最美好的。孩子，永远不要像奴隶那样生活。”这也许就是《勇敢的心》里那句振聋发聩的“Freedom”的出处吧？如今华莱士纪念碑在福斯河北岸的山顶上高高耸立，永远守望着他用生命捍卫的土地上自由的人民。
斯特灵和南京另外的一个相似之处是也有古都的身份，苏格兰国王罗伯特·布鲁斯（Robert Bruce）于1326年在斯特灵举行议会。在福斯河南岸的山顶矗立着皇家城堡——斯特灵堡。因福斯河南岸是苏格兰低地少有的平整土地而利于农耕；福斯河上游的艾伦桥是高地牧民赶着牲畜前往下游牲畜集市所在地Falkiek的必由之路，使得斯特灵发展之初就是一个繁荣的市集所在，也给围绕城堡发展出的城镇带来了经济繁荣。它曾一度是苏格兰王国的政治、商业与工业中心，拥有皇家自治城镇（Royal Burgh）的地位。
虽然在1437年爱丁堡成为苏格兰首都后，斯特灵在政治上的重要性大大降低。但因为地处福斯河畔水位最低的过河点，对来往商人贩运的货物征税也足以维持城市的繁荣。根据1898年出版的《斯特灵古老故事集》记载，在19世纪斯特灵的畜牧集市一年举行三次，每次有大概3-4万头牛和6-7万头羊穿城而过，使税收入大大增加。有一次因为赶牲畜的人跟收费站的人因为过桥金数额没谈妥，导致从斯特灵城到艾伦桥四英里的路上挤满了牛羊马骡。直到1885年在福斯河下游修建了Alloa跨河浮桥，这一优势才逐渐消失。
随着工业革命的到来，尤其是1848年铁路的建成，给斯特灵的经济发展带来新的机遇，斯特灵地区制造的收割机和小型马车远销北美和印度。如今斯特灵的支柱产业是高等教育、旅游业、商业和工业。
华莱士纪念碑下的斯特灵大学校园
斯特灵大学是1967年以埃斯利城堡为中心建成的公立大学，是20世纪英国成立的“平板玻璃大学”之一。平板玻璃大学（plate glass university）是指英国在1960年代关于高等教育的《罗宾斯报告》发表以后成立的大学。这个名称是来源于它们的现代建筑设计，在钢或混凝土结构中广泛使用平板玻璃，与以维多利亚建筑风格为主的红砖大学和更古老的古典大学形成鲜明对照。斯特灵大学被誉为苏格兰最美大学，刚一到校，我看见校园里的天鹅湖、古堡、高尔夫球场的确很不可思议。斯特灵大学是重要雇主，我离开后没两年听说来自中国的留学生迅速增长，对促进当地经济蓬勃发展功不可没。学校附近建立的工业园吸引了生物制药等高科技企业入驻，学校的分校都开到了伦敦。
艾伦桥镇远眺
斯特灵在英国就好像是中国的哈尔滨，跟英国人提起，一般人的反应都是：“哦，知道，挺美的，可惜还没去过！”艾伦桥镇算是斯特灵的富人区，当时我上学的时候打工的主人家就是典型的中产阶级。女主人在格拉斯哥的一所大学里当教授，男主人在爱丁堡的苏格兰卫生部工作，有三个孩子。他们把家安在了小镇上，每天靠火车通勤。选择这里就是因为环境优美、适合安静的家庭生活。
艾伦桥镇上以亨德森先生命名的主街
小镇的建设归功于亚历山大·亨德森（Alexander Henderson）先生，他在1850年就为小镇作出详细规划，设计了在树林中有游乐场的宽敞街道，道路两边都是漂亮的石制别墅。当时他在市场街上建的喷泉，一百多年后还是我回家路上的重要路标。随着艾伦桥镇成为著名的温泉小镇，几乎每隔一所房子就变成一处寄宿房，尤其是在水疗兴旺的年代，很多名人慕名而来，《金银岛》的作者苏格兰小说家罗伯特·史蒂文森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苏格兰的六个城市之一，斯特灵地区目前的人口还不到10万。跟1912年《首都计划》里畅想的人口不超百万的南京城也许有些可比性：同为古都，有着同样重要的地理位置，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传统。但如今的南京和斯特灵显然是走上了两种不同的现代化的道路，那么一座现代化的城市的内核应该是什么呢？除了《首都计划》里详细罗列的建筑、交通、公园、港口、电力、工业、学校、住宅等等二十八项，应该还有其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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