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撒钱好不好？

直升机撒钱好不好？

这钱如果能撒到我头上，我可能会半句好话。

因为一方面撒的钱落到单个人头上的没多少，另一方面那些潜在的危害远比这点钱更要命。

然而更大的可能是，这钱既撒不到我的头上，我还要承受它带来的恶果。

直升机撒钱的说法，最早出自米尔顿·弗里德曼，他在上世纪 60 年代提出了这个思想实验。

想象一下，一架直升机飞过天空，到处撒钱，你只需要张开双臂或者弯弯腰就能捡个千儿八百的。

简单来说，弗里德曼假设了一种极端的货币政策，央行印制大量的钞票，直接像发传单一样发给大家，刺激消费，大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弗里德曼当然并不支持这样的做法，只是用这个思想实验让人们认识到，货币并不等于财富，认识到通胀的危害。

这个思想实验提出的年代，电子支付尚未普及和流行，仍然是以现金支付为主的年代。

今天对于年轻人来讲，扫码支付已经成为主要支付方式，方便快捷。

这个思想实验稍加改动，就更容易理解了。

假如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银行账户，记录着我们的总财富。

那么如果是为了刺激消费带动经济，为什么不在我们所有人的账户后面都加上一个零，或者几个零呢？

这样就可以让我们的「财富」瞬间暴涨十倍、百倍，甚至千倍。这多简单？

然而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一方面，所有人都扩大十倍，那也仅仅是一个「数字」扩大了十倍，而不是真正的财富增值了十倍。

另一方面，即使现有的技术条件能够保证，做到每一个人的账户同时加一个零，账面资产扩大了十倍。

但技术无法保证的是，谁先注意到了这个资产的变动。谁先注意到了，谁先消费谁就赚了。

即便退一万步说，技术到位、宣传到位，大家都知道了在明年的零时零分起，账面资产统一加零。

那么有了这个预期，在产品定价时，一定会随之水涨船高。谁不涨谁傻子。

而如果实施严格的价格管制，只需账面上涨十倍，摁住价格不许上涨，上涨就是违法，就是投机倒把不道德。

那么在那一个资产加零的时刻，一定是看谁跑得快。

跑得快的，第一个把钱用来买车买房、买吃的用的，换成实物财富的人，他就赚的最多。而跑的慢的，一定是吃亏的。

跑慢了还不仅是吃亏的问题，别人都去买买买，价格上来之后，他可能再也买不起那些本来还能买得起的东西了。

无论是直升机撒钱，还是在账面资产上直接加零，很明显的问题就是，一定会造成一些人赚钱，而另外一些人吃亏。

很显然，这并不是真正的「交易创造财富」的市场行为。

这些极端的思想实验，我们很容易就看出问题的端倪，知道问题所在。

但现实政治中，却有很多政客喜欢以各种名义来实施这些思想实验的不同版本。

除了直接给大众发钱讨好选民之外，常见的还有降低利率、量化宽松，通过扩大财政购买国债，减记央行持有的政府债务等等。

只要换个好听的名称，再稍微巧妙的包装一下，比如这是为了扩大内需、刺激消费、提振经济等等，人们很容易就被蒙蔽了。

不仅被蒙蔽，还有可能拍手叫好，认为这才是有担当负责任。

而只要顺着这个方向稍微再思考一下，就知道这些政策的利弊在哪里。

1920 年代的德国马克，本世纪初期的津巴布韦，今天的委内瑞拉都是这样的典型。

而今年新冠疫情爆发，全球经济受到冲击，各个国家开始频频出招。

美国，降息、量化宽松、发钱。先是将基准利率降至 0-0.25％ 的水平，而最新报道，美联储将准备无上限量化宽松，另外特没谱还计划给每家发 3000 美元。

欧洲，7500亿欧元紧急资产购买计划，包括购买私人部门和公共部门资产，将持续至2020年底。

日本，向家庭派发现金、下调消费税。

稍微深入思考一下，都可以看出，这些举措无论看上去多么复杂，但本质上还是「直升机撒钱」的各种变体。

而这些举措，基本上就是那杯毒酒，饮鸩止渴。

很明显，这种撒钱的方式，未必能帮助到那些真正缺钱的人。

反而是那些最早拿到钱的人，最先把钱换成商品的人得到了实惠，而他们未必就是受到疫情冲击最严重的那些人。

人们缺的并不仅仅是钱，关键还是信心和贸易的自由。

冲击全球经济的并不仅仅是疫情，贸易壁垒、贸易摩擦，政治形势对经济的影响等等都是元凶。

而解除经济滑向深渊的危机，显然也不能仅仅是等待着疫情的解除。

最重要的还是破除一切对于自由贸易的错误认识，让人们自由交易，让交易创造财富。

2020年03月24日

题图：雷诺阿，红磨坊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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