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祝玉香】难忘的记忆：猪拱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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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记忆： 猪拱嘴

文/祝玉香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人们吃腻了大鱼大肉，又开始对一些从前不屑一顾的猪下水感兴趣，连猪拱嘴也赫然摆上卤菜店的柜台。每次看到卤菜店玻璃橱窗内色泽酱红油光油亮的猪拱嘴，心里便泛起一阵酸楚，童年留下的创伤记忆又浮现在眼前……

我小时候有好几年的时光是在县城三义西巷31号度过的。那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据说是解放后土改时没收大地主家的房产。院子整体建筑青砖黛瓦雕梁画栋十分气派，一钉一卯无不彰显它的主人当年的富足，和富甲一方的身份。在六十年代，民居大多还是破旧低矮的厦子房，能住在这样的深宅大院里，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

院子分前、中、后三个小院，独立成章又自成一体。院内共住了六户人家，与我家住前院儿，门对门，窗对窗的是赵叔家。由于院子天井小回音大，谁家有点啥响动都能听到，我们经常半夜都被赵姨喊娃娃起夜的叫声惊醒。常年生活在这样鸡犬相闻的空间里，我们两家没有老死不相往来，而是感情日益加深，相处得融洽而和睦。

赵叔和姨都是直爽人，有俩个儿子。他们非常羡慕我父母命好，有两件“小棉袄”。在我十一岁那年，赵叔家喜添千金，夫妻俩欣喜若狂，视若掌上明珠一般。欢喜之余，夫妻俩不仅又为眼前伺候月子的事犯了难。姨以前是随军家属，平时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因而赵叔则对家务活一窍不通。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大堆繁杂事，赵叔显得无能为力，一筹莫展。

我们这些小屁孩可不懂大人的烦恼，突然间又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妹妹，自然欢喜的不得了。

赵叔和姨突然对我比以前亲热很多，我知道，那是为了让我给小妹妹洗尿布做零活。赵叔是部队转业干部，工资高，生活条件比我们好。他们时常也会给我一点好吃的，于是，我便更加卖力气的洗尿布抱娃做零碎活，俨然成了他家的一员。

有一天，赵叔家煮肉，满院飘着诱人的肉香，连平常喜欢在外面浪荡不着家的男娃娃也不肯出门，窝在院里闻香气。赵叔借故支开我的弟妹，神秘兮兮地喊我过去。

哇！原来是给我留下一块熟肉！我未加思索，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肉，感激涕零。

回家后，隐约感到这肉哪儿有点不对劲，猛然间反应过来，这是一块猪拱嘴！要知道在当时老百姓普遍认为，猪拱嘴是最肮脏的东西，是不能吃的。刹那间，一种受侮辱，遭愚弄的感觉涌上心头，顿时怒火中烧，小火苗儿蹭蹭蹭地往上窜！我气势汹汹地跑到赵叔和姨面前，涨红着脸理直气壮的厉声质问：“为什么给我吃猪嘴唇？”赵叔先是一惊，继而故作轻松，并带着轻蔑地口气说：“有人给吃猪嘴唇，就已经不错了啊！”闻听此言，我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突然间就想哭，猛然转身冲了出去，扑在我家床上失声痛哭，任委屈地泪水奔涌流淌……

事后细想，我觉得赵叔的话不无道理，要怪只能怪自己不知好歹。是呀，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常年见不到一点荤腥，有人给你吃猪拱嘴，确实已经不错了。之后，我照常洗尿布，照常抱小妹，照常给他家做力所能及的事。只是，从那时起，我再也不想看见猪拱嘴。

时隔半个多世纪，这件事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难以忘怀。我丝毫没有责怪赵叔和姨的意思，究其根源，皆因贫穷让人丧失了尊严。

往期回顾：

【大荔文学·散文玉·祝玉香】我的知青岁月 ——谨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竹爱婶婶

作者简介

祝玉香，女，生于1954年。原大荔县医院职工，2014年退休后定居重庆至今。

总编：夏春晓

副总编：邢根民

顾问：马行健  张仕德

主编：李跃峰

编辑： 张爱玲  高华丽  杨荔佳  魏艳玲 

主管单位：大荔县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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