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為二十四節氣之尾,亦是冬季最後一個節氣。春生夏長,冬了一歲。一年歲月至此,光陰遲遲,卻也圓滿。此日過去,可告別冬,可等候春。年關氣息也漸濃了。地平線上的原野,緩緩升起炊煙,等遠方遊子歸來。落日不舍落下,走得遲緩,仿佛這樣黃昏便永不來臨,便可以守著一輪暖日又慢慢過一日。然而終歸是要結束。寒盡,春生。遙遠的湖澤處,已有孱小的綠色冒出了芽,又一輪時間過去。春的花色漸漸明媚,春水漸漸豐盈,枯木亦將逢春。歲行一圈,是一場不自覺的圓滿,夢盡而春歸。且徐徐行之。古時大寒有三候,一候雞始乳;二候征鳥厲疾;三候水澤腹堅。天寒高闊,鷹疾盤旋。天幕之下,常見征鳥高飛捕食,以禦寒冷。此時節,溫度極低,湖水亦變得堅硬,水至寒至冰。物極必反,堅冰深處春水生。
長夜永明。
寒時,天光沉沉,風雪喑喑。南飛而去的雁,亦如遠遊人歸鄉,漸漸歸北。暮色叆叇,千山暮雪,雁影重重。長風遠望,故鄉隱沒在層雲之外,炊煙不盡,卻是千山萬水,人歸無計,若鴻雁只影,獨自惘矣。
若是落雪,去看山寺吧。任憑世間熙熙攘攘,山寺總是寂靜的。紅塵做底,積雪附簷,人間聽暮鼓,山間聽晨鐘。人在寒山間,沿著山道拾級而上。遠處寒煙縷縷,山河遙遠,聽見沉沉的鐘聲,人卻是心安的。大寒這日恰逢臘八節,連平日裏最沉默的寺廟也會變得熱鬧起來。山僧一夜,就著燈火,熬一夜的臘八粥。待清明時分寺門一開,便可施粥。這是古來的傳統,也是一種祈福的儀式。對塵世的眷戀與福願都在這盈溢著煙火的一碗臘八粥裏。喝進胃裏,暖進心裏,福氣、歡喜也跟著流淌。關於冬日寒天最好的想像,便是在熹微燈光下,暖暖爐火前,與家人圍坐,細細碎碎地說舊年的諸多小事,有煩憂,有喜悅。攢動的人影映在窗格之上,可親又可喜。汪曾祺便說過,“家人可親,燈火閑坐,便是這世間最好的光景。”確然如此。大寒,最是寒冷時候。年關亦近,是四九寒天裏望見春天。雖不見熙攘繁花,卻亦覺花香襲人。人擁被而眠,或是擁几而坐。寂夜裏便只想著那窗外的花定是開得極好,若是錯過,甚是可惜。晴天時候就去折一枝梅花,再以新紙裱糊窗。新窗映新梅,一室都是清幽幽的,好不怡人。湖邊已悄然長出綠色的草,白鷺現身,在青草色的畫中添一抹白的嫻雅。不多久,又是一年春好處。
年關鬧熱,民間為迎接年節,除舊佈新,醃制年貨,打年糕做糍粑,食糯米飯。
此時歲末,天氣還是極寒,需要防護保暖,可適當食用雞湯,或是吊一盅溫熱的梨湯,可多食溫補性食物,羊肉、桂圓、小米、核桃都是適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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