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英丨陪儿高考
6号下午3点,示意儿上完香。提着备考行李下楼,电梯里,看儿一脸的笑嘻嘻,问他咋恁高兴。儿咧着嘴笑:“终于快解脱了,后天晚上就可以狂欢了……”没待他说完,我趁机打断,好了好了,你给我稳住!一切待考完后再说。儿不再眉飞色舞,白了我一眼,嘟囔到:“不和你说了,你这人没劲!”其实之前我已经打击他很多次了,尽管他有很多设想和规划。
出门的路上,我仍在交代,要稳住情绪,晚上翻翻书看看卷子和笔记,儿已经好多天没咋好好复习了。高考前的涣散状态,娃儿的心都野草丛生了。
小区北门,儿的同学和家长来接,一行五人一路说笑到平桥二高。两娃高中两班同画室,还同108考场,儿16座号,儿的同学26座号。瞧这数字吉祥的,又发又顺,我们一行也是满脸的喜庆。高考定在6月7号8号,不正是谐音“录取吧”的意思么?反正网上都是这样说的。
下午4点找好考场和座位,并考场里溜达一圈,两个细心的娃还瞄见了右上角的摄像头。儿的座位在顶排,儿同学的座位在第四排,两个贼娃又在分析对各自优劣的“敌情”来。我又趁机一顿熊吼,你给我老老实实做题,云云。
瞧见监考老师布置考场正忙,儿蹭上前问,老师你好,需要帮忙吗?老师一脸的慈祥和温和:谢谢,不用了。我便趁机问老师,可以探测下儿的衣服和鞋子吗?一男老师提着探测仪过来,在教室门口将儿浑身上下探测个遍。“滴”的一声,儿的球鞋上有钉子扣。我大呼失意,咋就没想到呢,咋就没想到呢?儿来安慰我:“没事的,妈,大不了我光着脚进考场,趿着拖鞋也行。”我又白他一眼:“就你那德行,我还能不知道?”儿讲究穿着,也不想因此影响了他的心情。又心平气和地陪儿打道回府折回羊山,随他翻箱倒柜挑来挑去,挑他自以为合适的鞋子。
小愠怒,我不敢发作。何况是在非常时期?便由着他去。但在心里狠狠地想,等考完试,老娘我再来收拾你!
没等出门,同学密打来电话,又在问到了没有?高考三天,食宿在秀丽家。归宿般的感觉,帝王般的待遇,加上同学密的全程陪同唠叨,真是好极了!秀丽两口子都是我高中前后位同学,也是陪娃高考过来之人。
想着明天是第一场考试,不免小有忐忑。早早地上床,却没半点睡意。儿也是,辗转反侧不成眠。问他何故,儿说,高兴呗,精神好,睡不着。随他去吧,我不再吼了。不时翻看手机,网上也是铺天盖地的高考信息,甚至各种调侃,我也时刻关注着高三家长群里班主任发布的通知和提醒。
早上醒来,问他睡着了没有。儿说,一点多睡着的,天亮就醒了。我没作声,心里庆幸,还好还好。七点半出门,吃饭,八点就到考点。家长,学生,绿丝带,爱心送考车,路边各种饮料免费送。熙熙攘攘,但警察指挥忙,井然有序,一路顺畅。满满的都是暖,满满的都是感动!于是,8点30分微信上我悄然写下:K的全会,M的全对!
因是第一场考试,心里忒是没有着落,秀丽也一直陪着俺送儿。返回她家的路上,秀丽还不放心地问我,准考证给了儿没有?我笑,她也笑。
上午11点半结束,我老早地就候在考场外,还有很多翘首以待的家长。这让我想起鲁迅《药》里的那一段:“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劲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鲁迅笔下“无形的手”,指的是虚荣、无知和冷漠。而这里,“无形的手”一定就是企盼和忐忑不安喽。虚荣的成分也还是有的吧。
待儿走出考场大门,看他一路谈笑的信球样儿。我便讪讪地压制到:“你考的怪好地?”儿一脸的喜悦,又是眉飞色舞状,说他以前把高考想的太神圣,说老师监考太松考场里睡着了。总之,儿的结论是高考没恁么凶神恶煞。我赞成到:“那是那是,前提是你得有实力不是?”儿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我又借机问他考的咋样,儿说:“反正该做的我都做了,不想了不想了……”
随后考的几场,有喜,亦有忧。喜,谈论的多,忧,避而不谈,甚至是儿在安慰娘。
8号下午5点多,儿最后一场考试出来,关于考试的事便是再也不愿意和我谈了。打电话,忙不迭地联系同学,商量着晚上去哪聚再去哪儿玩。打发他银两由着他去,我不再干涉。
翻身农奴得解放啦!哈哈,老奴我也是!
送儿走后,我一个人拖着杆箱往回走。突然地心情沉重了起来——一种莫名的精神虚脱!怅然若失般,正如我高考当年。
不止如此,其实,还有各种不放心。儿余下的暑假时间里,万一下河洗澡呢?万一谈恋爱鬼混呢?万一喝酒骑车乱窜呢?万一娱乐场所误食毒品呢?我能想像得到大喜过望之后这些半拉小子是怎样的疯狂和无度。“一日为母,终生成奴”。虽然我也知道,从此以后我要学会放手。
体验完儿的高考,老奴我也该歇歇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4点56分打儿电话,没接,又睡。迷糊中听见敲门声,6点49分,儿滚回来了。没待我问话,儿已是眉飞色舞:妈,你能想像得到吗,那是一种啥心情?看那早上一个个骑车穿着校服的学生,我真想拽他一把,告诉他,老子毕业了!
写于2017年6月9日下午
作 者 简 介
曹英,女,河南信阳人,寿险营销。率性真实,爱文字爱生活,爱用文字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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