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淙淙丨桃花的背面是梨花



是油坊山的千亩桃花,我记了半天,终于记住了油坊山属于尚店乡,因为我同事的爱人在那个乡镇做领导,我看见他在忙着招待贵客,不像来观光旅游的样子,所以我最终认定油坊山属尚店乡而非杨庄乡。

舞钢首届“相约丰瑞 寻找最美春天”桃花节的宣传早十几天就已在微信上轰轰烈烈,虽然我没有转发,但一个个友人的转发已经让我觉得桃花刷屏,醒里梦里都是丰瑞的桃花节了。那时候我也没决定要去看桃花,我做好了去见贾老的准备,几次商约要在杏花如雨的时刻,能有那么十几分钟的面对面交流。可是,活动延期了,现在我有理由相信,杏花的延期是为了桃花的邀约。

女儿曾多次嘱我,重要而闹腾的场合要穿素净的衣服,最好是白色。要想俏,一身孝吗?当然不是。过了年轻,一切只求个心里所念。所以她体育模拟考试要家长参加为孩子鼓劲的时候,我按她的要求穿了素净的衣服;来看桃花,她也希望我清清素素地去看一树树的桃李之艳,欣赏而不忘返。我感谢我的女儿,她让我心安。

油坊山的桃花占了很多田地,有“千亩桃花”之说。我对“亩”没有明晰的概念,只是觉得这里种的桃树真多,霸着几座大小山坡、起伏沟壑。我看到的桃树要么桃花绽放,要么鼓着嫩苞,一树树的苍灰枝子上,像是栖着大小不一的粉蝶。有很多人站在桃树中间拍照,也有不少读过一点书的人说着“人面桃花”的随口话。我看见像是有专业的人在那里摄影,我立刻肃然起敬,我总是对各行业具备专业知识的精英们有惯性的艳羡之心。我对着桃树也自拍了几张,可是很难看,我也就没在桃林中再拍下去。

说是开幕式有很多领导来参加,我看着布置中的大红台子,想象着马上就要热闹的喧嚣场面,赶忙抢先去看离台子不远的几颗开着大白花的绿树。我以为是玉兰,走至跟前才发现不是,花像是胶制的玉碗,还像是有种口朝下的小路灯,在大家都来看桃花的时候,它静美地立在那里,仿佛无意一切的世外繁华。站在它的跟前,我竟然哪里也不想去了,只想安静地坐下来,坐在它撑开的身体下面,看远处的日月山川。然而,我不得不离开,我打算拍几张台子上的大红鼓留作纪念,然后彻底离开这个即将锣鼓喧天的舞台。

是梦吗?不是梦。

不是梦吗?是梦。

我在窒息中看见天地,天地成了一面古镜,沧海桑田开始变换,前世今生来世的来来去去、去去来来在上演;我在惊喜中看见天地,天地成了一卷古老的胶片,若用指尖轻轻触摸,那将是一种地老天荒的质感。

岁月,把生命中最圣洁的柔软撕裂、羽化、定格、融合、呈现…………

油坊山的千亩桃源旁边是油坊山水库,水清而静,仿佛柳宗元“独钓寒江雪”的江面。一路来的人要去攀南山看更多的桃树桃花,我笑着和他们暂时分开,我要一个人向北去走水库的岸脚,走到水库不能走的地方。人荒的地方景盛,这里一样如此。若是把千亩桃源当成盛装的新娘,油坊山千亩桃源之外的风景可谓玉质天成。写字的人可处处可见“疏影横斜”的景致;作画的人看见油菜花开得这么没心没肺,也可把自己暂时当成梵高,作画的时候把大量的颜色堆上去,使画面变成浮雕那样的突出;拍照的人更不用说了,随便一倚,绝对的重点突出,使景物的烘云托月之用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像是站在千亩桃花里拍照,再好看的人也不及桃花好看。当然,我祖母除外,因为我的一个同事和我祖母是一起长大的姑娘,她说我祖母站在桃园里,脸比桃花都好看。可惜我们这些当孙女的,纷纷败北,没有她老人家那传奇性的美貌。

我顺着水库的岸脚走走停停,有几个老农在旁边的小土坡上种竹,绿甘蔗似的主干,老农扶着竹,黝黑的脸在三月的阳光下熠熠闪光,希望的光。我再往前走时,有很长一截子只有我自己在那里。我捡了有软草的地方坐下来,身边圈着一大片盛开的油菜花。我面前的湖水里有座歪斜的小红房子,像小女孩手搭的木屋,还像七个小矮人为白雪公主搭建的小窝。离我最近的湖水被截了一部分,围城方形,像是养了不少的鱼,因为我刚一坐下来,就看见好几条不小的鱼在水里扑通扑通往水面外翻跳,不知道是不是在做着“鲤鱼跳龙门”的梦。

我用手机对着湖面拍照,拍湖面也拍我自己,给朋友发去时,她提醒我别遇上山里的光棍老汉,被掳了去;我说到时候打电话让她来营救我,她说那时候哪里还会允许我保存可供联络的工具;我说那我就在那里安心生活得了。说着生活的玩笑话,我们在岁月里也越来越学会了各自安歇。

坐累的时候,我又站起来往北走。真是柳暗花明的惊喜啊,我稍稍感觉到害怕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小孩子在浅水里捉虾玩,他前面就是一座被湖水淹着的坟,他一点都不受惊吓,我想起我乡下的学生栖着坟头也喊我去小憩片刻的张张笑脸,忽然间异常幸福。水淹着的坟里的主人,活着的时候也应该是个幸福的人,因为他的坟现在用水泥修葺得牢固完整,淹在水里也屋舍俨然,可见他的亲人对他的重视。这里还有两个人在垂钓,坐在高高的石块上,离水很远,有“姜太公钓鱼”的风雅。

水库自然是没有走到尽头,日头在脑袋上方晃着,像只可爱的黄蜂嘤嘤嗡嗡,光阴流转,即便是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也是流年似水地嘶嘶流去。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正午的时间了,给任姨打了电话,说我在这里,其实真想不回去吃饭,让自己在这样的地方呆上半天,可集体里的活动,一个人实在不能太任性,而我不和大家去攀山看桃,已经是够任性的了。总不能在吃饭的时候还让大家叨叨不休着惦念吧。

初开始我就知道我们吃饭的地方肯定要换。千亩桃源那里目前只有一所初具规模的饭店,可是这天被邀请来的贵客那么多,还有那么多等着就餐的游人,挤不下的时候,我们这些本土本乡的老朋友一定是要主动让贤的。后来的确是这样的状况,我心里是一阵子自私的窃喜,我甚至祈祷能把今天的吃饭取消。我偷眼看看任姨他们几个长辈,觉得刚才的自私实在不应该。恰恰有等不及的游人开始拿出自带的工具,就地拢火支锅,煮面条的煮面条,烧烤的烧烤,当那个满脸红光的妇女哧溜哧溜喝着她便捷饭盒里的地锅面条时,我才发现我其实也是饥肠辘辘的了。

我们去主人重新安排的“丰润饺子楼”吃饭时,艳英操了不少的心。她用手机不住调度着我们要前行的路段与方向,到地方时又跑上跑下安排着人员的落座,她穿的黑金丝绒旗袍上绣着雅致的小梅朵,她整个人都显得可爱而使人亲近温暖。我们年龄相仿,可我在处理这些事务上,差她了很多年。这多半是我懒得操心所致,不过我姐很是反对我这个观点,我家新买的房子我至今没去看过,设计装修整理全权有她负责决定、实施;她说根本不是操心不操心的缘故,是人笨得不知道要操什么心,所以我干脆什么都撂手不管了。

丰瑞公司的老板是很精明的一个经营者,他让大家喝的酒就是他们公司自酿的“丰瑞”酒,在座的男同志都说好喝,我不敢喝酒,但我在他们的沉醉里也像是闻见了些醇香。人们开始为今天的桃花节吟诗作赋,献歌献技,而我是什么也拽不出来,被任姨捉着逃不掉时给大家读了一篇以前写的小随笔。

“丰润饺子楼”里有一道特色菜——酸汤罐饺子,我吃了一碗又一碗,直到任姨说如果我那么爱吃饺子,她以后做给我吃时,我才决定我不要再去罐里捞饺子吃了。好在这样的吃法并不犯法,若是犯法,我一定会上诉的吧,上诉状上写着:“不带这样的,其它的菜我几乎没吃嘛,其实我哪里比大家多吃了饺子,只不过把吃菜的位置留给吃饺子罢了。”不热闹不开心,大家都是朴实生活的人,说再多的玩笑话也还是不当紧的。不像是鲁迅的“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便有了路”那样的掷地有声,说过便被人铭记一辈子。

从来没有写过这么长的随笔,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收尾了。说是要为丰瑞公司给大家提供这么美的桃花节做宣传,却写了七七八八的见闻琐事。但在这点上,我认可“人生最大的生趣其实就在看似不相干的琐事上”这个观点,我觉得宣传也是如此。不管怎样,丰瑞公司能给各行各业的人提供这样一个各取所需的自然田园,让安放身体的人安放身体,让安放灵魂的人安放灵魂,都是一件无比风雅又彼此受益的好事。

希望大家没事的时候常去油坊山的千亩桃源看看,桃子熟的时候,会有另一种快乐等着我们吧。

桃花的背面是梨花,梨花带雨一枝春。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重温仓央,越来越相信,即便是遇见这这一天里的千亩桃源,也是前世多少次的回眸,才修来今生的一场机缘。

愿油坊山的千亩桃花安好,愿丰瑞公司安好,愿世间儿女皆安好。

作 者 简 介

王淙淙,女,1974年10月生,就职于河南省舞钢市一小。2012年在《文学港》杂志发表七千字处女小说《曾经》,2014年由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缔造者》。河南省第四届最具智慧力班主任冠军,2014河南年度教育新闻人物。穷其一生努力抵达的境界:职业领域的通透,看世间万物的慈悲,精神领域的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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