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向辉丨千里之外(散文)
五一小长假后,再次见到璞时,他看上去很疲惫,无精打采的样子。闲聊中,他说他们没有放假,一直在工地上忙......过完年来工地后就一直没有回家,他想娃了,他的娃才一岁多,说着,璞的眼中充满了忧愁。
璞的老家在甘肃,离现在的工地有一千多公里的距离。璞是化工施工单位的电仪专业技术员,早起晚归地在工地上忙碌着。他常年在全国各地施工,一个工地完成了,就又去其他的工地了,中间也几乎没有休假的时间,可以想象其中的辛苦。然而,璞说,这都不算什么,最让他煎熬的是,每天下了班,顶着星星,踩着月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简易的宿舍时,孤独和想念总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有时还会莫名地流泪。
他淡淡地说着,把我的心里也说得酸酸的。
我是体验过其中的滋味的。
那一年,工厂倒闭了,为了生计,我只身一人前往内蒙的一家在建化工厂打工。化工厂远在千里之外的荒漠中,人迹罕至,只有几个零星的厂子散落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工业园中。其实,长途汽车颠簸在毫无生机的荒漠中的两个多小时里,我就有些后悔了。望着车窗外满目枯黄的荒凉,我的心也凉了,我强忍着,泪才没有流出来,可是,不出来,又有什么办法?
西北的夜晚很黑,相比内陆,星星却显得更亮些。每天晚上下了班,仰望夜空点点的星斗,遥远的期盼,满身的酸痛,只有自己独自默默地承受。
那时,女儿正上初二,在家的日子里,我每天晚上都检查她的作业,辅导她功课,可现在,一到夜晚,却感到空虚得寂寥难当。只有隔个两三天,给妻子发个短信,问问孩子的学习和家里的情况,妻总是回复都好好的,安心工作吧!我的不安才稍微平静些。
总牵挂的还有就是母亲了。那时,母亲身体不太好,当初我犹豫着给母亲说要外出打工的想法时,母亲却出乎我意外地十分地支持我。西行的列车上,我无心浏览车窗外的景色,眼泪跟着流了一路。工地上的辛劳,我从来不给母亲说,怕母亲为我担忧,母亲打来电话,我也是把情况说得好好的:饭菜多好吃啊!菜里的肉多啊!手下还有几个小工啊!母亲总是说,好,好,照顾好自己,千万别累着啊!我也强忍着情感,关心着母亲的身体,母亲总是慈祥地笑着说,好了,没啥事了!
挂断电话,我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哗哗地从眼眶里倾泻出来,又悄无声息的落在干涸的沙地上。很多时候,我的脆弱自己往往无法控制。其实,母亲是知道的,我也在想她,母亲最懂我,可是我又懂得母亲多少?
三个月一次的休假只有十天时间,除去路途上的耽搁,在家也就是短短的几天。离休假还有一周的时间,我就早早地订好了车票,同事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祝福我,我也激动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早上醒来,枕巾上总是湿漉漉的。
千里之外,谁,夜不能寐?谁,又在牵肠挂肚?只有眼泪明了。
我说,璞,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吧!璞默默地听着,没有回答我,只是,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湿润了......
2019.05.21
作 者 简 介
鲁向辉,男,1971年出生,河南省平顶山市人,爱好写作,新媒体《行参菩提》十大金牌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