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的崩溃:三世纪危机(下)

罗马帝国的皇帝位继承制度一直非常混乱。罗马帝国没有成文的皇帝继承制度,结果导致不断的内战,暗杀和兵变。罗马皇帝一般的继承惯例是让皇帝看中的继承者成为皇帝的干儿子,皇帝死后由这名干儿子继位。但是三世纪危机中的军人出身的皇帝看重血缘关系,于是倾向于让自己的亲儿子继位。罗马元老院也拥有推举新皇帝的权力。所以当老皇帝死后,理论上至少会有三个人争位。为了解决皇帝继承问题,罗马皇帝戴克里先决定将罗马帝国一分为二,分别选出一名皇帝管理。

戴克里先(284年11月20日-286年4月1日在位,286年4月1日-305年5月1日为东部皇帝“奥古斯都”)。戴克里先在284年被罗马军队推举为执政官,和卡里努斯共同执政。然而戴克里先和卡里努斯很快出现了分歧并刀兵相向。戴克里先在285年马格斯战役中击败了卡里努斯,卡里努斯被叛将杀死。于是戴克里先成为了唯一的罗马皇帝。

戴克里先认识到罗马帝国经过了长达50年的内乱后,旧秩序已经不能持续下去。于是戴克里先在前任奥勒良建立的经济基础上进行了进一步的政治改革。首先就是彻底解决共和制和君主制的矛盾。罗马帝国的惯例就是军事独裁者可以做皇帝,然而罗马法却规定罗马帝国是共和制帝国。罗马帝国两种制度的冲突给罗马皇帝套上了一层枷锁,导致皇帝不能彻底控制帝国禁卫军。这也导致了罗马帝国长期兵变。于是戴克里先进行了对共和制度的彻底清洗,戴克里先首先为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头衔“主和神”(Dominus et deus)。随着这个头衔,罗马皇帝不再是“第一公民”或者“共和国元首”,罗马皇帝成为了有别于一般平民的最高领袖。所有平民在见到皇帝时必须“觐见”,即五体投地,不可直视皇帝,只能亲吻皇帝的外袍底部。戴克里先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所有禁卫军和军团只能向皇帝本人效忠,元老院彻底成为了一个摆设,失去了实际权力。这为戴克里先进一步的政治改革奠定了坚实基础。在绝对权力的领导下,戴克里先改革了军队结构,他将军队从45万人扩编至超过45万人,并分成占比三分之二的野战军(机动部队)和三分之一的边防军(常驻部队)。野战军军团每个1000人,边防军军团每个4000到6000人,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野战军的行军速度。军队由皇帝直接控制,为了防止军队哗变,戴克里先还在每个军团设置了骑兵队长和步兵队长互相制衡,互相监督防止兵变。

戴克里先在巩固了绝对权力后,就着手进行帝国的分割工作。戴克里先在早年的征战中发现,罗马帝国过大,仅仅一个皇帝不能有效地抵御北部莱茵河地区蛮族入侵,波斯入侵以及埃及边境的游牧民族骚扰。于是罗马帝国被戴克里先一分为二,286年,戴克里先任命自己为东部帝国主皇帝(奥古斯都),马克西米安为西部帝国主皇帝(奥古斯都)。293年,戴克里先指定加莱利乌斯为副皇帝(凯撒),马克西米利安指定君士坦提乌斯一世 克洛卢斯(君士坦丁大帝的父亲)为副皇帝(凯撒)。这四位皇帝各自治理自己所属的一部分帝国,于是这个时期被称作“四帝共治”时期。四帝共治为罗马帝国的分裂奠定了基础,甚至直到法兰克王国,神圣罗马帝国以及现代欧洲都受到四帝共治的影响。戴克里先的分裂国土的行为彻底导致了欧洲的长期分裂。

然而戴克里先的四帝共治并不是非常优越的政治制度。只要这四位皇帝有一名不满意自己的领土,就会再次造成内战。戴克里先拥有权力的时候可以使用自己的个人魅力以及神圣皇权压制住剩下的三名皇帝。然而戴克里先也是人类,不可能一直保持健康。305年,戴克里先和加莱利乌斯宣布退休。两位副皇帝(凯撒)按照计划升级成主皇帝(奥古斯都),当这两位新任的主皇帝提名自己的副皇帝的时候,失去戴克里先控制的军队和阴谋复仇的元老院都提名了自己的皇帝,罗马帝国迅速陷入内战之中。306年, 大帝君士坦丁大帝在西部帝国发动统一战争,经过6年的艰苦战斗才再一次统一了罗马帝国。所以戴克里先的四帝共治仅仅建立在他自己拥有绝对权力的前提之上,即使戴克里先不退休,到他死亡的时候,罗马帝国依旧会发生内战。

戴克里先也是最后一名对基督教进行大规模,有组织的迫害的罗马皇帝。303年,戴克里先命令基督教徒士兵必须离开军队,基督教堂财产被充公,基督教典籍被大量烧毁。随后基督教极端主义者对戴克里先的宫殿两次纵火,想烧死皇帝。戴克里先在查明事实后被激怒,命令帝国境内基督教徒必须放弃信仰,不然就处死。基督教在此次大屠杀中出现了一大批著名的殉道者,例如,圣露西(圣露西日,瑞典节日),传说中屠龙的圣乔治。这些人都是被戴克里先杀死的。然而戴克里先屠杀基督教徒的行为更让基督教和信徒们认为基督教是正义的,随后基督教在罗马帝国境内快速发展,在君士坦丁大帝继位的时候,罗马帝国已经无力再对基督教进行围剿了。而罗马信仰的希腊多神教也在这个时期逐渐消亡。

305年,61岁的戴克里先退休,随后戴克里先回到亚得里亚海的斯普利特宫,并且在此地做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工作,种卷心菜。有人在罗马帝国陷入混乱时候劝戴克里先复出控制局面,戴克里先以种卷心菜为名拒绝。312年12月3日,种了6年多卷心菜,悠哉悠哉的戴克里先在宫中去世,享年六十七岁。

戴克里先飘然而去,仅留功过后人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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