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慢慢来
Oct.
31.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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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的树秃顶了,我有点心慌,可能我也快了。
最近日子过得很慢,是真的望眼欲穿的慢。我时常看到一些毛绒绒的小麻雀在树枝间盘旋,不知是因为叶子秃了,才使它们乍现,还是因为日子慢了,它们才渐渐走进我的视野。
总之,日子变慢的好处就是,我们多了很多可以留意的小事,就仿佛一棵树上多了许多给鸟儿落脚的空地。
早起上班,马路上的车子都互不谦让,每一辆小车里都坐着焦急的灵魂。其实我想,他们也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自己以为抢过了一个红灯就意味着一场胜利。但这些无声的胜利和失败紧密地排列在生命里,从每个人儿时开始,似乎就一直在争夺着什么。这种莫名其妙的紧迫感,究竟是谁赋予我们的呢?
那天去菜市场,路过学校的时候正赶上放学。大批学生都赶在一起走出校门,我在拥挤的人群间听见了一位家长尖锐的声音。
她在抱怨孩子走路太慢,一边拉扯着冲出人群,一边留下一声声寒气逼人的抱怨。那时我就在想,为什么要着急呢?那个孩子文文静静的,眼神里闪烁着若有所思的睿智,她一定有很多在意的事,可是脚步一快,思绪就零落了。
于是想起那天无聊时在手机里看到的图片:奥运会上中国获得了第二名哭得委屈极了,而英国选手获得第三名却在举国欢庆。我想,或许这不仅仅是因为实力不同,而是我们的教育方式使我们对比赛性质的一切都过于功利了。
最近手机上关注了一个在澳大利亚上学的小姑娘,她经常分享一些上学的趣事。自从关注了她的生活,我便总是对国内的教育感到惭愧。
且不说同样都是小学生,我们的书包总是沉重的,就说作业这件事吧。视频里的小女孩每天放学回家,进门都是在骄傲地分享自己的收获。妈妈问她有没有作业,她的回答也总是轻快的否定句。
有一天她们开了运动会,回家后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筒。妈妈问她哪里来的,她说是参加跑步比赛给的奖励。妈妈问她跑了第几名,她回答说没有名次。妈妈问第一名的奖品是什么,得到的回答竟是“都一样”。
小姑娘说:“只要参加比赛就值得奖励,这是老师说的。”
回想起自己小学时的运动会,我也参加了田径比赛。我跑了第四名,奖品是一块肥皂。我拿着肥皂回家和妈妈说,第一名奖品是一个保温杯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写满了不甘和落寞的。如今想来,这只是一场小学生的运动会而已,孩子们都在很积极地参与,为什么要如此强调比赛的结果呢?
更离谱的是,如果总体成绩排名不好,回班级还要看班主任的脸色。人家肯定会说:“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运动会也取不上名次,你们真是干啥啥不行!”
这就难怪为什么我们总是焦急了,本来我们人口就多,资源就有限,如果各方面再不以争取的方式抢夺,就会一无所获。所以你看,我们的常态就是拼搏,生活就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学时你比不过你的同桌,长大后你就得不到更幸福的生活。
自古以来,我们的领土是打来的,我们的物资是占有的,我们的文化里自然流淌着胜者为王的暗示。以至于时至今日,我们行走在声势浩大的人间街路上,每一辆车子和行人也都在彼此挑衅着。
其实,好胜并不是坏事,只是我害怕的是人世间的这份焦急。不知为什么,我们总是对年纪耿耿于怀。
不认识的人偶尔被凑到一起被迫寒暄的时候,也一定会聊到年纪,尤其是上了岁数的人,互问年纪之后就该问孩子的岁数了。紧接着就是孩子成家与否的询问,似乎两个人在打探彼此的生活究竟走进了哪个阶段?
每到这种时候,我就透过这种交谈感知到一种悲怆。原来我们都有着固定模式的人生,原来我们的年纪就已经决定了我们将拥有怎样的生活。
上大学时,感触最深的就是文化差异导致的我们对年龄的不同看法。我们的很多外教年纪都很大,不过他们却很少过着在我们认知里符合这个年纪的生活。他们有的还未婚,有的每年都会换个城市居住,没有人会对他们的生活指指点点,似乎年纪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法成为一种绑架他们的判断。
我们的留学生年纪也很大了,他们也许复读过,也许本来上学就晚,可是他们完全不会对此感到自卑,也不会觉得慌乱。反而他们很享受自己的人生,无所谓年纪大小。这一点我们就应该借鉴,至少别拿年纪绑架一个人的生活。
或许,我们之所以焦急,就是因为这种对年龄的恐惧。似乎冥冥之中有些不成文的规定,人类到了三十岁就必须成家立业,到了四十岁就要事业有成,到了五十岁就该安身立命,那么如此排列下去,是不是我们过了九十岁就只剩下死亡了呢?
其实很多事情都没必要焦急的,放学的孩子可以慢慢地走出校门,上班的人群可以让车子在马路上缓缓而行。就连一棵树也可以慢慢地零落枯叶,更何况一个人几番四季的一生。
今年的秋景,我希望它能缓慢地发生。告别束缚我们的年龄,其实谈何老去或者凋零呢?真正迫使我们走向衰败的,永远都是我们对岁月的忌惮。如果这世上无人再催促你前行,那么置身原地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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