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三月,都是我与花的蜜月

Mar.

12.2021

△2017/3/14 扬州

萧寂的清晨,土壤侵透了一冬的雪味,如今又被重新怜爱起来,似乎是要播种些新鲜的绿植了。而我也在道路两旁的泥土芳泽中回想起往年的所有三月,以及那些随三月绽放的花事。

去年的三月,迎春花比今年开得早,院子里四处都散布着姜黄色的点缀。那时候,汤圆刚长大了些,终于可以出门玩了。我带着它四处游逛,像寻春的女人和狗,各有各的清欢与寄怀。

那时候,等花开是一种遥远的盼望,是眼看着破晓的日出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是一种温暖从内而外的释放。

那一年,我以为的明天总来的很缓慢,让我以为那样的日子还要再过上百年。直到窗外的玉兰像少女纤细的手指探出了绯红的指尖,盛开的花瓣才一簇簇将日子走散,直到隔年的三月,熟悉的窗不再能瞧见傲慢的玉兰,迎春花也不再迎合我的口味,含苞在迷离的薄雾间,一切都悄然骤变。

2020/3/21 旅顺

前年的三月,我还穿着粉色的棉服,和哥哥去海港喂了海鸥。不记得那年的花开有多晚,只记得那里的渔船繁密得比盛春的桃花还多,拥挤在岸边,挂着渔网并散发着浓郁的腥咸。

那时候游人不多,却有一家小商店还挂着卖海鸥食的招牌,仿佛那些鸥鸟也认识字似的,专挑在那里盘旋不散。

今年没想到又去到了那里,和家人们再一次感受了鸥鸟的热情与微风的沁凉。当我举起手试图抚摸那些光洁的羽毛时,或许曾经的影子也正随夕阳照耀在我的肩上。

那一群喧闹的灵魂,似繁花锦簇,好像千百年来都是相似的一群,然而也如花开花败,每一年都上演着别离与更替,殊不知曾经的鸟儿已逝,如今绽放的,已是今朝的红颜。

△2019/3/7 老虎滩                      △2021/2/18 老虎滩

2018年的三月,我和朋友去了厦门。黄昏时,我们漫步在鼓浪屿的洋楼间,目睹斜阳将那些开得鲜艳的花朵蒙上了轻柔的黄纱。那里的花,不似北方三月的冷艳,在温和的环境里招摇得有些肆无忌惮。

就像那年的我,刚刚从一份庸碌的工作中走出来,没想过任何关于未来事,只痴迷于眼前的花,专注于脚下的路,将凋零的花瓣彻底看成了纷飞的燕,以为风起云涌,时光只是疏音半阕。

那时的花开,透露着一股心仪的清甜,带着落果的姿态,像母亲柔软的胸怀。我们一日里走了许多路,从意气风发的清晨,走向昏昏沉沉的傍晚,而那些路边的花儿也是,从含苞的姿态落入纷飞的结局,相聚短促却两不辜负。

△2018/3/7 鼓浪屿

2017/3/14 扬州

2017年的三月,我和闺蜜在烟雨西湖,南下最美时节的苏州、扬州。那一年扬州湖畔的桃花最是动人心弦,粉艳独占江头,无需绿叶的衬托也孤傲凛然。正像那年的我,刚准备迈出大学的校门,头上戴着四年高墙里积攒的光环,以为世界不过是一座等待征服的孤城,而我身披铠甲,野心勃勃誓要战功赫赫。

2016年的三月,我和爸爸去了沈阳,那里花开无影,春风却让整座城市蒙尘。尽管古都旧巷的影子尽在那里摇摆,但行走其中却不觉得有王朝的气魄傍身,反而让人感到一股卑微,像迷路的旅人被困进了荆棘,四下都是汹涌的杀机。

那一年的三月无花,记忆里柳树最先吐露了嫩芽,许多麻雀从冬日的断壁残垣里飞逃出来,瞬间就堕入了城春草木的新绿中不能自拔。

△2016/3/31 沈阳

三月的花事,从来都带着春意的早发,许多树木还未等枝叶繁茂,红蕊就捷足登上了枯枝的鳌头,烂漫熙攘。

人们总说春花最美,然而我们与春花的缘分却很迷离,或许有幸目睹一场绽放,擦肩一场,便了无续章。它们是送走冬雪的第一波来客,却满怀凋零与错过的情节,交织在我们的每一次相见中。

走过数个三月,我想三月的花事不仅仅是一场春意盎然的盛宴,更是一种世间的谅解与宽抚。

在岁尾的寒素中,我们接受所有凛冽与彻骨,然后在来年的三月,释怀那些逆风而行的日子,放下纠结良久的琐事。当最安逸的时光撞上了最温柔的季节,正适合伴着花开洗涤内心的惆怅,彼此救赎于芬芳的泥土。这样的三月,你爱了吗?

2021/3/12 旅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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