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那一碗红豆粥

寒风吹起,天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了雪。每年这样的天气,我都好想喝一碗热乎乎的红豆粥。
  
儿时,红豆粥是冬天几乎固定不变的早餐内容,因为妈妈说红小豆有营养,冬天用来补身体正好。
  
红小豆是自家种的,进了九月,妈妈就经常拎着小筐去后院豆地里挑变黄的豆荚摘,有时我也会跟过去凑热闹。
  
天不亮,妈妈就要悄声起身,把泡了一夜的红小豆倒进锅里,大火烧开。吸饱水的豆子在沸水中肆意地伸展着腰肢,几欲破皮。再下两碗高粱米进去,煮开后,小火慢熬。悠长豆香随着氤氲的雾气四处弥漫,在呼吸间来回游荡,让起床这种苦事也变得容易。
  
熬一锅红豆粥要一个多小时。我喜欢站在灶台边看妈妈掀锅盖,滚热的水汽升腾翻滚,劈头盖脸的瞬间如坠身仙境,好玩极了。好粥是分三层的,最上层是泛着亮光的米油,第二层是澄清的玫瑰色米汤,第三层是颗粒分明的豆粥。
  
除非有家人特意说想喝米汤,妈妈才会单盛出一碗米汤,否则,妈妈会把层次分明的粥搅得稠度均匀。一碗碗豆粥盛好,要晾放在外屋窗台上降温,上饭桌时喝才温热不烫嘴。
  
短而宽的窗台放五只饭碗正合适。我爱守在窗台边,看凛冽寒风一点点卷走热气。有时窗外下起小雪,调皮的雪花会乘着风,飘落在粥上,却被飞快地融化掉了。待米油再次凝在粥上,结成薄薄一层皮,我就要赶紧把粥碗端回屋。心里再急,手上也一定要稳,粥面不能晃破才行。
  
开吃,迫不及待。黏糊的豆粥可真好吃,就着咸脆的酱黄瓜,或是撒着葱花的土豆泥。每一次在口腔里的相遇,都是一场彼此欣赏的舌尖缠绵,滋味丰富,心满意足。
  
除了红豆粥,妈妈还会熬红豆沙。精心细选的小豆“红雨乱跳”,先用水泡软,再用铁锅熬煮面烂。拌入白糖,轻捣成绵蜜红泥,备用。可以做蓬松雪白的豆沙包,也可以做软糯可口的粘豆包,还能做劲道清香的碧玉青团。一团团甜蜜被温柔储藏,随心随时可得。外面卖的豆沙吃食很多,但我吃过都觉得妈妈做得最好吃,为此我也努力学习熬豆沙的技能,但口感差了很多。
  
妈妈安慰我说,不着急,慢慢做,就会做出自己喜欢的味道。我相信。食物那么多,总会因为某个人才有了别样的印记。
  
越说越馋,严冬里,再没有比在厨房里熬一锅浓稠的红豆粥更欢喜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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