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论、金匮要略自学课程录(82)

伤寒论、金匮要略自学课程录(82

章、太阳太阴合病

(伤寒论28条专集)

4、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

【组方】:芍药三两,炙甘草二两,,生姜三两,白术,茯苓各三两,大枣十二枚。上六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小便利则愈。

01
伤寒28:服桂枝汤,或下之,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桂枝去(桂)(芍药)加茯苓白术汤主之。
【编者(太极闲人)按】:

这条在历史上争议很大,有三种意见:1、桂枝去桂加苓术(主流意见)、2、桂枝去芍加苓术(胡老等)、桂枝汤直接加苓术(成无己等)。争议各方都一致同意“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是心下停饮,也都一致同意要加苓术。对这两点共识我们不再多加讨论。

在讲课和讨论中,也如同大师们一样,“小兵”中也同样产生分歧的看法,“大师”、“小兵”都是这个结果,就不足为奇了。通过讨论,虽然这种分歧未能弥合,但是讨论中的各种思路却使每个人收益。本集将分别摘录这些不同意见。

【讲课老师的讲解】:

对于“服桂枝汤,或下之”,分三种假设:

1、初发有桂枝汤证,服用了桂枝汤或下之未解,仍“头项痛发热”,说明表证还存在,此时不应该去桂枝,又有“心下满微痛”,芍药也不用去掉,加上“小便不利”,是因为还有停水原因,需要解表的同时还要利水,桂枝汤加茯苓白术即可。

2、服用桂枝汤或下之病没有好,表证仍在,因下出现腹虚,此时应该为桂枝去芍药加茯苓白术。

3、服用桂枝汤后,表解了,但余证没有好(小便不利,心下满微痛),后因下法致病入里(没有头项痛发热了),此时桂枝可去,也就是本条文方子: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

本条讲的重点在于:在有表证还同时有小便不利心下停水,不能只解表不顾小便不利问题,需要一起解决,在解表方中加茯苓白术。也不局限在表证,入了少阳,出现小便不利心下停水,也应该在柴胡剂上加茯苓白术。其它经也类推。针对停水问题,我们可以看到茯苓+白术这对药是常用的。

(太极闲人:我基本同意上述讲解。“在有表证还同时有小便不利心下停水,不能只解表不顾小便不利问题,需要一起解决,在解表方中加茯苓白术。也不局限在表证。”这里老师提出了这类问题的原则性法则。但讲解对于条文本身的剖析没有展开。)

【去桂意见1】:

28条与27条若合为一条看,似乎更丰满些。(太极闲人按:思路广阔,不拘一格,值得每个人学习。)

于是条文合并为:“太阳病,发热恶寒,热多寒少,脉微弱者,此无阳也,不可发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汤。服桂枝汤,或下之,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主之。”(太极闲人按:27条当为“无阳”之“无汗”,不是“表实”,“仍”字以下“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诸证究属旧证还属新证,应当交代一下。)

已服桂枝汤,则当阴阳已和。(太极闲人按:“阴阳已和”但病为何不解?含义不是太明确。)

“心下满,微痛”,言水湿闭郁、实满于中(涝)。“小便不利”言“虚空”于下(旱)。实虚之间,其象为“堰塞湖”阻水坝也。不单治实,亦不补虚。“南水北调”,开闸泻洪,仅此一举,则虚实和谐。(太极闲人按:这段对停水的解释很形象生动。“仅此一举”?表证还要不要管?)

条文开始“太阳病”三字,为头项强痛和恶寒的组合。“仍”后言头项强痛,却未言恶寒,可知“恶寒”已去。状如太阳病而不恶寒,非表证也,故当去桂。(太极闲人按:“恶寒已去”,大概就是上文所说“阴阳和”吧?但“仍头项强痛”之外,还有“翕翕发热”何解?文中不言“恶寒”但也未言“恶热”或“既不恶寒也不恶热”,究竟在阴、在阳、在表、在里,还是都有?)

个人感觉头项强痛只是“急”,当是甘草证,而非桂枝证。“气上冲”之断我不太同意,胡老说服不了我。(太极闲人按:这段话针对胡老下面的话:“由于小便不利,影响汗不出,那么他气上冲的厉害,所以‘心下满,微痛’,他这个水往上不往下,那么表证仍然存在‘头项强痛,翕翕发热’,主要原因就是小便不利。”)

太阳证之提纲证是头项强痛和恶寒的合集。(太极闲人按:“提纲”之说乃后世所为,仲景并未明言有“提纲”,“提纲”所言,也并不能代表太阳病全部“合集”。六经皆然。没提“恶寒”,“头项强痛、翕翕发热”“仍”在,是否就没有表了?没有表又作何解释?太阴?太阴会“翕翕发热”?仅仅算“急”吗?)

“桂”的象其实就是“热得快”。(太极闲人按:比喻生动。但把桂枝说成“动能”更准确,说成“热能”不是太确切,而麻黄具有“热得快”作用。)

桂芍当从阴阳考虑,不应该从表里考虑。虽然它们能解表。(太极闲人按:也就是说,桂枝汤不涉及“表”的问题?只属“阴阳”的问题?而阴阳必定要落实在病位,则病位在何处?不翼而飞?)

单独的恶寒不能称其为表证,附子证也恶寒。单独的头项强痛也不能称其为表症。(太极闲人按:此句为了说明本条服桂枝汤后“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不是表证。)

【去桂意见2】:

“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这部分提示“服桂枝汤”前就是这些症状,是否应该用“越婢汤加术”?(太极闲人按:问得很好,把27和28合起来的进行推理,只是一种可能,需要进一步推敲。)

所有这些症状都提示里有停饮,湿热雍于里,就排除了“桂枝汤的津液亏虚”,不可用桂枝汤,更不能下。(太极闲人按:湿热的推断,没有给出足够的理由。)为什么用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桂枝主要是降“气上冲”,气上冲应该是虚证,28条里“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都是里有湿热实证,“茯苓白术”利小便同时,芍药加速回收津液,促成津液正常循环,所以是去桂不是去芍药。

【去桂意见3】:

从另一个角度谈。开始就不是单纯的桂枝汤证,因此服桂枝汤,不解。里似有实,下之又不解,仍头项强痛,发热,心下微痛,腹满,说明之前里就有停水,发汗及下后变证,已经不是桂枝汤证,而主要是小便不利停水的问题,故去桂加茯苓白术解决主要矛盾。(太极闲人按:抓主要矛盾,这个想法很好。但在有表的时候要不要考虑解表呢?)

【去芍意见】:

“服桂枝汤,或下之,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这一句是说,原先有桂枝汤证,服了桂枝汤,或用下法后,病不解,就要找原因了。(太极闲人按:“原先”有桂枝汤证,只能算一种可能。)

“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津液不足,里还不足,不能化水为津液,停水湿而不化,加上表邪要入里,胃里的停水也要上逆,结于心下而微满痛。津液不足、停水,都有个小便不利的现象。这个无汗,也是表邪要入里了,里面还有水饮阻止。人体上下内外皆不通。内有水阻,外不通透就无汗。(太极闲人按:这段分析站得住脚。)

同时表邪还在,里面又虚,芍药号称小大黄,是治疗里实的药,所以应该去谁不言而明,肯定是去芍药。

【编者(太极闲人)的意见】:

讨论中还有出示日本“汉方”界意见的,还有转述娄绍昆三论28条的,都不是直接谈自己的意见,故略去不录。

本人基本同意讲课老师的意见,补充对条文本身的分析。

条文中“仍”字表示后面的证是“服桂枝汤或下之”前就有的证,但“者”字一般表示有新出现的证(当然也可能全部是以前的证)。这是条文使人迷惑之处。

如果开始确实有桂枝汤证(发热恶风自汗头项痛脉浮缓),服桂枝汤本身并没错,错在没有同时去饮。而“或下之”有三种可能,一种医生认为还有点里实而接着下之;另一种,汉代的庸医遇到外感,往往先汗后下,也不管有无里实以及下的时机对不对;第三种,汗与下只使用了一次(“或”是“或者”之义)。但条文中“无汗”二字,使情况复杂起来。

假设开始是桂枝汤证(其中有“自汗出”),“服桂枝汤”就顺理成章了。那么“仍”字指的必然是“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指表未解,“仍”本身就指明还有表),而后面的“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就是新增加的证,故用了个“者”字。则不论医生属于上述三种中的哪一种,条文都明朗了。这是原来心下就有水气(不怎么明显),医生只解表(桂枝汤)而不去水气,或错用下,或服桂枝汤后又下,不管哪一种,经这位医生治疗后心下水气证凸显出来了。这时候“无汗”了,是汗、下后出现的新情况,结合“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无汗”是因为水不下行引起里气不通透,更不是“表实”。在这样的情况下(表既未全解、又有小便不利之停饮),当用何解?讲课老师说当用桂枝汤加苓术,芍药也不必去,正好解心下“微痛”。对此我同意。桂枝本身也就有利小便作用,何必去之?

还是回到开始“有汗”。如果始发证是“发热恶风寒,自汗,头项强痛,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把后面的证也归于始发就有,则应当一开始就用桂枝汤加苓术。或者,如果再有咳喘,则与小青龙去麻黄加杏仁。现在经过“服桂枝汤,或下之”不解,回到条文当前情况,补救也还是桂枝加茯苓白术。

还是假设始发“有汗”。如果始发证是“发热恶风寒,自汗,头项强痛,胸满脉促,小便不利”,“心下满,微痛”不存在了,则应与桂枝去芍药加苓术。

换一种情况。如果始发证“无汗”,并且假设所有的证都是以前就有的,那么初始就是“发热恶风寒,无汗,头项强痛,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这时始发的“无汗”则是“表实”,不应当用桂枝汤,如果有咳喘,则用小青龙,即便咳喘不明显,也可用小青龙汤变化或选用其它解决表实的方子。那么“服桂枝汤,或下之”是错误的,补救之法,用桂枝加茯苓白术。

再假设,如果始发证是“无表证或微有表,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则可与桂枝去桂加苓术,就是条文中说的方证,生姜微解表,芍药解心下痛,苓术利小便,这还说得过去。不过,即便如此,不去桂也完全可以!

联想到174条:“伤寒八九日,风湿相搏,身体疼烦,不能自转侧,不呕不渴,脉浮虚而涩者,桂枝附子汤主之,若其人大便硬,脐下心下硬,小便自利者(康平本做“不利”),去桂加白术汤主之。”在我看来,174当为“小便自利”,康平本不一定对。174“小便自利”去桂,而28“小便不利”去桂,南辕北辙竟至于如此!这种历史上的无穷迷雾,天知道!每个人还是选择能说服自己的吧!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冯老,他起初是赞同“不去桂”而“去芍”的,但后来又改为“去桂留芍”了,其理由两点:第一、有芍药证(心下微痛),故不去芍,这个理由能够接受。第二、无桂枝证,但他也不能否认“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是表证“仍”在,故他也同意要解表去饮并行。为什么不用桂枝呢?冯老是出于将28和174(桂枝附子汤去桂后用生姜解表)、82(真武汤中用生姜解表)进行比较,得出留着生姜解表就够了的结论。首先,与174条比较说服力不大,前面已经说过那是“小便自利”。82条是“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冯老说津液大伤了(后面的症状也确实很厉害),所以去桂枝,减小点解表力度。对82真武汤这么做完全理解,那可是用麻黄汤一类的“表实”方“发汗”过的,津液确实“大伤”。28的当下证“头项强痛、翕翕发热”,一个“强”字表明表证明显,属于胡老说的“气上冲”,人体仍然有正邪再决战的征兆,而且心下也只是“微痛”,一“强”一“微”对比,还没到撤退桂枝的必要地步,何况,桂枝汤本身就“汗”力微小,必须借助于热粥、复被的附加条件才能“汗”,故而,何必去桂?

太极闲人本身就自己经历过一次类似医案,用桂枝加苓术快速处理了自己的问题,所以赞成讲课老师的意见。

一切争论源于“去桂”二字,人们的头脑都被卷进“该去掉什么”中了,总觉得必须去掉一个。也许,本来就没有“去桂”二字,只有“加茯苓白术”五字,“去桂”说不定是后世篡加之语呢?这又不是第一处篡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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