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之问 | 阳旦汤千年误(下)
原创 忆忘 腔调中医 3月10日
灵素之问
还原古人观察视角和中医经验理法的演进。
栏主
忆忘先生,从事临床工作,研习传统文化和中医经典,索求源流,力图还原古人的观察视角和经验及理法的演进。
第三,两书的阴旦汤黄芩、桂枝份量不同,此外《外台》用生姜而《千金》用干姜,阴旦汤证以表证为主,当用生姜,据此阴旦汤当以《外台》所引《古今录验》版本为是。但仍要参照桂枝汤的甘草用量,进行修正。
第四,《千金》阴旦汤方说“内寒外热”是否正确?高文铸《外台秘要方校注》方说为“伤寒肢节疼痛,内外热,虚烦”,去掉了“内寒外热”的“寒”字。方说对于内寒的支持不足,对比六物黄芩汤,干姜黄芩寒热同用,有较多的里证。因此,阴旦汤是“内外热”。
《外台》引录《古今录验》今本表现为脱漏掉了桂枝汤方,再将阴旦汤方讹误在桂枝汤方说之中,两方混在一起,后又被人将“桂枝汤”改成了“阳旦汤”,才出现不仅桂枝汤冠名“阳旦汤”与方后“虚劳里急者,正阳旦主之,煎得二升,纳胶饴半升,分为再服”自相矛盾,还与“《千金》同”抵牾。今本《千金》《外台》,均呈现出既把桂枝汤叫做阳旦汤,又在桂枝汤方说后把桂枝加饴糖叫做阳旦汤的自相矛盾,从而这必然是宋以后校书的误解与改写。在此基础上,对“阳旦汤”和“阴旦汤”的宋以后阐述均为歪曲。条文追溯:
《外台》漏桂枝汤方,但桂枝汤方后的说明,从“自汗者”至食忌仍在。对比《千金》,其方说中的“阳旦汤”三字应为“桂枝汤”。
《千金》“阳旦汤”方说以别名阳旦汤冠首,而末尾用正名桂枝汤,不仅显得很突兀,并且与方后“正阳旦主之”相抵牾,桂枝汤叫阳旦汤,桂枝加饴糖也叫阳旦汤是不可能的。对比《外台》,《千金》的“阳旦汤”冠桂枝汤方说之首应为后人误会而增,同理阴旦汤冠首亦是。
《外台》方后“分四服日三”或脱漏“夜一”二字,今本《千金》阴旦汤服法为“日三夜再”。
综上,阴阳二旦汤的《外台》条文应为(红色字为修补):
宋以后在误会阳旦汤为桂枝汤的基础上,再将阴旦汤解释为柴胡类方与桂枝汤对称,形成今天以讹传讹的局面。基于“阴阳二旦演绎体系”的这类论述,表现出对于水火之齐到表里之治的演变,与藏府补泻的关系,以及对《伤寒论》疾病定义核心机制,表里之治多重对称的误解,根源仍然是“两两相对”的阴阳理论。
综上,《千金》阴旦汤为桂枝汤加黄芩二两,阳旦汤为桂枝汤加饴糖半斤。以桂枝汤加饴糖或黄芩,寒热虚实补泻相对而称为“阴阳二旦”。这与第100条小建中汤与小柴胡汤的对举,有相似之处,但有表里病位与病机不同的区别。相比桂枝汤与桂枝汤加黄芩,桂枝汤与小柴胡汤的阴阳对举的不相类,更为合理。
第30条把桂枝汤叫做“阳旦”,而第29条并没把桂枝汤称为阳旦,并且明显第30条是对第29条的追论和各种误解,可靠性几无。桂枝汤是在宋代以后误为阳旦汤。阳旦在唐代是用桂枝汤加饴糖,是补虚祛邪治疗“虚劳里急”的方子,张仲景用于产后中风、虚劳里急伴随中风的病证,用桂枝汤加饴糖补津液叫阳旦汤。
阴旦汤是桂枝汤加黄芩,是清湿热的方子,属太阳少阳的合病。阴阳二旦,一个补津液,一个清湿热,都是在桂枝汤中风证基础上的合病,是太阳中风合病的两个分支,远远谈不上作为《伤寒论》的“基础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