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苑】早谈
大清早刚坐定办公值班,便有故先生来信询问近况。
我如老妪道故:“昨日唐都医院观人前,所探病人病情有所好转,不道昨又出现不测,晚七时医生复说让其考虑肝移植,大概50万,目前尚不知有无肝源,效果如何。走时所探家属又陷迷茫,真乃一波三折。”
“君言如古人。”故先生说。
“何意?”
“对我此等凡人,文绉绉,不接地气,大可不必。”
“何言?”
“所探病人一波三折,医生考虑肝移植,50万,当事人一家不知所措。”
我突然明白“是我繁了”。
他笑着说:“说话避轻就重,且我又是一不相干人。”
少顷,先生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我听:“今年不知何因,常听生老病死之事。”
我解释说:“白乐天《悲歌》诗云,‘白头新洗镜新磨,老逼身来不奈何。耳里频闻故人死,眼前唯觉少年多。塞鸿遇暖犹回翅,江水因潮亦反波。 独有衰颜留不得,醉来无计但悲歌。’其中‘耳里频闻故人死,眼前唯觉少年多。’,正是人生某段时期的写照,先生所闻之事平常矣!我们常闻诸事,不也说明我们也在不知不觉老去?”
“白公所言极是。特定年龄就会遇见特定年龄的事,新生命总催老不死!”先生如释重负。
“正如前几日所看作人先生的《鬼的生长》,云‘自己不信有鬼,却喜谈鬼,对于旧生活里的迷信且大有同情焉,此可见不佞之老矣,盖老朽者有些渐益苛刻,有的亦渐益宽容也。’观此,我附以‘不信鬼而喜谈鬼者皆乃恋世者也’的服帖。”
“不知不觉来世上,糊里糊涂走一遭,无可奈何了一生。人所能把握的,惟当下是也!”先生醍醐灌顶。
“人人皆因其性生出各样场,各式遇见,各种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的故事。”
他道:“生命无二,人亦无二耳。”
一番言谈,互释了我与先生的心疑。
忽儿,我渐渐明白,先生起初谓我“古人”,其意原是为了一简单。而我,而多少人,为了这一简单,不曾走了不少弯,甚至竭尽终生。而我与先生,也不过其中一例,今早作谈,可佐证其一。然,究竟人之多少,终难计矣;谈之早晚,不早不晚,正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