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的老年人，为什么还在找工作？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燃次元”（ID:chaintruth），作者：燃财经工作室，36氪经授权发布。
燃次元（ID:chaintruth）原创 燃财经出品
作者 | 闫俊文 曹 杨 冯晓亭 谢中秀 郭一梦 杜晓玲 邓双琳
编辑 | 饶霞飞
“男，65年生人，在某机关工作数十年，拥有丰富的经验，坚信能胜任该岗位的工作。”这是某互联网公司工作人员王丽在招聘平台收到的一份简历，在此之前，她发布了一份文案策划的岗位。
这并不是王丽收到的唯一一份超龄简历，在之前的招聘中，王丽收到过多份年龄超过50岁的简历。
实际上，中老年人重返工作岗位，并不是新鲜话题。但2020年下半年以来，王丽收到的超龄简历明显多于往年。“我问过一位48岁的应聘者，他说是因为公司调整，他失业了，但家庭压力还比较大，所以需要重新找工作。”
正如王丽所言，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企业在招聘中要求“35岁以下”，有的甚至提出了“90人”。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面对瞬息万变的科技和商业业态，中老年群体的思维反应可能没有那么敏捷，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比较缓慢，想象力、创造力没有那么的丰富，比较固化。这种情况导致“35+”和“40岁、50岁”的人变成了“就业困难人群”，部分人面临失业、家庭收入下降等困难。
但这些中高龄人群家庭支出保持刚性，他们在子女教育、偿还房贷、日常开支上的支付远高于年轻人。在多重压力下，这些中老年人群不得不重返工作岗位，参与到与年轻人的竞争中来。
智联招聘此前发布的数据显示，越来越多的中老年求职者进入了再就业市场。2020年2-9月，智联招聘平台提交简历的35岁及以上求职者同比增长14.9%，增速是35岁以下求职者( 7.3% )的两倍以上；其中35-49岁求职者同比增长13.5%，50岁及以上同比增长32.4%，是35岁以下求职者的4倍多。
根据智联招聘问卷调查，在疫情期间，由于关闭、停产或停业而重新就业的中老年人比例为25.3%，新冠肺炎疫情是前三季度中老年人求职者规模高于往年的最重要的外生变量。
另一方面，“生儿养老”传统观念正在式微，年轻人的工作压力导致儿女们越来越不能全面照顾老人，反倒需要老人退休之后，出来工作，帮助儿女买房或者支付结婚彩礼，减轻儿女们的压力。
这些“超龄群体”也有着自己的优势，他们有丰富的社会经验、社会关系和工作经历。“中老年人往往比年轻人更懂得珍惜岗位，他们更愿意付出，且不计较得失。”在王丽看来，一些特殊岗位，中老年人具备一定的竞争力。
“以前我任职的公司是传统制造企业，招聘过一位特殊岗位的技术人员，来应聘的时候，已经58岁了，经验非常丰富，面试的时候，就当场将一个困扰我们很久的技术问题解决了。”王丽坦言，并不是所有的岗位都对超龄应聘者不友好，有些岗位，很明显“姜是老的辣”。
实际上，即使是在互联网行业，老年人也有“春天”。
3月24日，抖音就发布了一则新的招募，招募10位老年用户代表，作为产品智囊团参与到抖音适老化升级、视频特效和模板研发等事项当中，在这则招募中，抖音特别注明了，“60岁以上优先”。
燃财经接触到几位已经退休的老人，其中有些人年轻的时候是国企员工、是创业者、是国家公务员，但退休之后，他们不得不出来工作，他们可选择的工作范围是保洁员、货车司机，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有人因为要给儿子分担压力，还100万的房贷；有人因为不想带孙辈，逃避家庭矛盾，毅然决然出来工作，工作只是一个舒缓途径；有人为了给儿子还债，不得不去工地搬水泥，从事重度体力劳动。
这些退休又出来工作的老人就在你我身边，或许出来工作，他们只是不想被社会遗忘。以下是他们的故事。
我去扶贫基金会工作，募捐了几千万元
孟助学 | 75岁 某基金会高级教育顾问
我是在2003年退休的，按照规定女干部是55岁退休，但因为我坚持，多干了5年，60岁从才完全退下来。
但我闲不住啊，退休两个月我就受不了了。
我有两个孩子，一个娶了一个国外的媳妇，常驻在国外；小儿子早就搬出去住了，买了房，有了自己的家，事业也忙，很少回家。
我们家族很传统，我和老伴都在国家教育成长起来的，我们那时候流行，“要健康地为国家工作50年”。我们又是公职人员，所以就算退休了，也得找点事干。老伴退休了，还是能一周一次受邀给学生讲讲课，我一个人在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以前，我在工作单位时，跑遍了中国的大部分省份，我们单位的年轻人都比不上我。但如今，我只能在家庭和小区范围内活动，在家整天就是开着电视。时间久了，我发觉自己老年病越来越多，头发越变越白，还经常忘事，原来每天坚持走3000至6000步逐渐也不行了。
老伴有自己的工作忙，他整天看报、备课，还学电脑。这些我干不了，以前我在单位，都是下属的同事给我打字、写文章，我实在学不会这些新奇玩意儿。
也是碰巧，有一次，我听说我们单位定点扶贫的甘肃某县小学生缺少背包，还有很多人上不了学。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一想，在以前的工作中，我也积累了不少人脉和资源，为什么不去试试帮这些贫困地方募集点钱呢？于是，我就跑到一个扶贫基金会，主动提出来他们募资，当个顾问，但要求这些钱要用到贫困县的小学生身上。我不要工资，也不要特殊照顾，我就凭两条腿跑。
那时候，我挎上布袋，里面装上降血压药和水杯，拿上公交卡，从家里坐40分钟到基金会坐班，他们一个月给1500元工资，报销打车费。以前在单位的时候，经常和一些公司打交道，和他们都比较熟悉，但以前是对公，现在，要让人家捐钱，就得舍下脸皮。有时候，他们看我这么大年纪还跑，劝我不要到处跑了，安心在家。我不听劝，就觉得闲不住，想着趁还能跑得动，做点慈善事。
有时候去了哪家企业，认识的人调岗了，只能坐冷板凳等着。有一次，我在一家公司的大堂等了两个小时，高血压差点犯了。但我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为了募到资金，我经常软磨硬泡，对方磨不过，捐几十万元不嫌少，几百万元不嫌多。
我在基金会里，募资金额是最高的，年轻人都比不上我，他们给了我一个头衔，拼命三郎，还说以后真正干不动了，给我一个终身荣誉。而且，因为现在很多事都要通过网络，我也学会了电脑打字，学会了使用互联网的工具，不能老是麻烦年轻人。
我前后募了几千万元，给甘肃贫困学生买背包、买桌椅，给他们每月发点生活费，受益的人有几万人吧。有的受资助的学生考上大学，带着家人来北京看我，我是最高兴的，他们都有出息了。
岁数大，并不是阻止我去新疆的理由
红叶 | 63岁 工程监理
“都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不去那么远的地方，在家老老实实的过安稳日子不好吗？”这是我每年临走的时候，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我今年63岁，已经退休7年了。在退休前三年，我接触到监理的这份工作，经朋友介绍，报名学习了和监理相关的书籍、课程。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4本书的样子，了解什么是监理，什么是工程，如何解决在工程中遇到的突发问题，如何检查工程质量，经过考试，我拿到了省监理证书。
在退休后，我去面试了朋友介绍的监理工作，按道理说，55岁退休的人可能不会被任何一家企业再聘用。但或许是因为一直在油田工作的原因，对油田建设的许多工作都比较熟悉，比其他人都容易上手，并且在职期间也参加过不少岗位培训和实战训练，这也是领导愿意能给我这样的一个机会。
面试通过后，家里人都说，你将近6000元左右的退休金完全足够在本地生活，何必再去做朝九晚五，还要下工地的工作。但我清楚的知道，如果不去工作，面临的将是和社会脱节、家庭琐事、和年迈父母的拌嘴，这不是我想要的。
监理的工作一般是随着工程走，一般时间为4-10个月左右的时间，起初在试用期的3个月时间，会跟着师傅去现场，看图纸，学着做材料等工作，慢慢的我也能够独当一面。
后来工程需要，我选择去了新疆的塔克拉玛干工程，这也遭到了家里的极力反对，平均两天一次的沙尘暴和沙漠的恶劣环境并没有说服我。除了有比较高的薪资6000元左右，那里还有我从来没接触过的人和事物，还有甘甜的水果。
去新疆之后，几乎是只有过年那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是在家的，我会跟家里人和亲朋好友讲述在新疆的种种风景，遇到的各式各样的人，工作上是如何解决问题，渐渐的，他们也逐渐接受了我的这份工作，即使还会阻止我去，也是担心我的安全罢了。
带孙子又累又受气，还不如工作赚钱补贴家用
邱知萍 | 59岁 高校老师
“老师，你为什么会来我们学校当特聘老师啊？”这个问题，我已经被不同的学生问过无数次了。每每被问及，我都会回答说，“在家闲不住啊，还是和你们这群年轻小伙在一起更开心。”
我认为这个“官方回答”的后半句是符合实情的，但前半句就有些“粉饰太平”之意。毕竟在家，我有一位还没上幼儿园的小孙子，正是需要大人费大量精力照看的年龄。按照传统，认为婆婆带孙子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我个人觉得这并不是我的义务，不应该“情感绑架”。
其实，我也尝试过和儿子一家一起生活，那还是几年前我快满55周岁时。那时我还在东部一所一本高校就职，55周岁是本该退休的年龄，但我身边同事基本都申请了延迟退休，我也觉得自己身体还行，可以继续再干五年。
就在我决定提交延迟退休申请时，家里传来喜讯，说儿媳妇怀孕了，我儿子和我商量，希望我退休后能去广州和他们住在一起，顺便帮忙照顾怀孕的儿媳妇。对于儿子提出的请求，一开始我也觉得理所应当，作为家中一份子，相互帮助很应该。
在孩子出生前，我们还是相处得挺好的，我十分清楚作为长辈要多留些空间给年轻人，所以在日常我就帮忙做做家务，对于他们的生活我基本不干涉。但孩子出生后，和谐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因为育儿理念不一样，我和儿子儿媳妇之间矛盾频发。
我们之间最严重的一次争吵就是孩子半岁时有次发热，发热两天还不退，我多次提议要去医院，但儿媳妇不听，还让我别管。后来实在是孩子咳得太厉害才去医院进行检查，检查结果是孩子得了肺炎，即刻安排住院。看着孩子难受，我提出了不满，结果儿媳妇还和我吵起来了，还说出一些伤人的话，甚至还说是我在家经常开门窗通风，还给孩子穿得少才造成孩子肺炎的。
自然，一听这话我非常不舒服，我觉得我没有任何理亏的地方，怎么辛辛苦苦做家务带小孩还出力不讨好了？恰好在孩子出院后不久，我收到前大学同事的一则邀请，问我有没意愿去当民办大学的老师，条件各方面都挺好。
认真看了校方开出的条件和要求，我觉得这份工作很适合我，这是一所一本高校挂牌的独立学院，薪酬福利不错，而且也就只有一些讲座和论文压力。那时，我回想了下自己离开工作岗位在家照顾孩子的一年多日子，将自己活成了一名只有家长里短的“怨妇”，但我觉得这种状态并不好。
不久后，我便和儿子儿媳妇俩人说了我想重返高校任职的想法，还承诺，“你们可以请孩子外婆或者保姆在家带孩子，每个月我会给你们5000元作为开销。”
或许也是我表现的很坚决，他们最后尊重我的想法，还表示钱他们不需要。但我清楚钱他们来说很重要，我还是坚持要给，当然我也有私心，虽然我没帮忙带孙子但是我每个月给他们钱了，所以他们更加会惦记我的好。
现在我已经在所在高校任职快三年了，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虽然在这所学校做科研项目还是阻力重重，但总比在家当“居家保姆”强多了。
儿子一夜破产 父母打工还债
李向阳丨63岁 公路施工工人
2020年，我们家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将我们的生活从天上摔到了地下。
我儿子原本是“别人家的孩子”，1998年就考上了大学。毕业之后进了深圳的一家公司做工程师，每年能挣几十万元。这几年，他攒了一点钱，想干一番自己的事业，所以回家乡开了一家厨具外贸公司。
刚开始，儿子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家里盖起了五六层的别墅、小汽车在村里的公路上开着。但疫情打乱了一切节奏，厨具厂外销受阻，调转船头做内销又转慢了些。捱了大半年之后，终于捱不下去了，我儿子破产了，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刚开始我们老俩口就坐在家里犯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享福享太久了，以前，在老家，我们过得算是比较舒服的，每天就打打麻将、到处走走逛逛。
但儿子破产后，债主陆续找上门来，为了还债，儿子又再度前往深圳工作。虽然他说自己挺有能力的，工作好找得很。但看着他疲惫的脸，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所以我和老伴儿心里也谋划着，怎么帮一点、赚一点钱。
刚开始我做了仓库看大门的工作，但是一个月也就一两千。后来听一个老乡说，最近乡里都在修村村通公路，需要施工工人，一天能有两三百元。我就动了心思，但我怕离家太近，被乡里乡亲看到“丢了面子”，最后转了打听了一下，去了相邻的市工作。
说起来当时找工作还有一个小插曲。本来说得好好的，结果包工头一听我63岁了，就摆摆手说：“63岁，虚岁都65岁啦，不行不行，出了事我可怎么担待得了。”我急了，指着工地上的工人说：“这些人的年纪不也和我差不多吗？我看起来比他们还年轻些呢。”现在建筑工地上基本上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由于长期风吹日晒地干活儿，他们是比我看起来年纪要大些。我给包工头递了两支烟，又签了一个 “自身疾病引起的事故跟用工单位无关”的协议，最后上了工地。
工地上的活儿不重，就是拌水泥、铺路、推车运东西之类的。但就是很辛苦，因为工作时间长，而且还是持续的体力劳动。我年纪大些，他们让我推车运东西。一趟趟下来，哪怕是数九寒天都是一身汗。中午一休息，热汗凉下来，跟大冬天洗冰水澡一样。但很快下午又开始干活儿，又热出一身汗。晚上回到工棚，洗完这一身臭汗，躺在床上手都抬不起来。
辛苦都是有回报的，现在我每个月能挣五六千元，再加上老伴儿在城里做保姆，每个月也有四千多，两个人加起来差不多能入账一万元左右。虽然对于还债是杯水车薪，但总归能起一点作用。愁也没用、苦也不怕，只要肯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同龄人已经退休享清福，我却成了“北漂”
王晓兰 | 56岁 打零工
我今年56岁了，在体制内工作的同龄人已经退休在家享清福了，但我却在该退休的年纪成了一名高龄“北漂”。
我以前和丈夫在黑龙江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后来人到中年的时候，丈夫意外生病，为了给他治病，家里这些年存的钱都掏出来了，还欠了不少外债。后来命好歹是保住了，但也失去了行动能力，需要一直有人照顾。
刚开始，我很难接受这一切，但现在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我必须选择面对现实，站出来撑起这个假期。我们生孩子生得晚，儿子还在读研究生没毕业，但是他很懂事，努力学习拿奖学金来抵学费，也不用我给生活费，尽可能帮我减轻负担。但家里毕竟还欠了那么多外债，丈夫后续的生活和治疗也需要不少钱，我必须站出来去面对这一切。
在我们那，50多岁又没文化的人只能去做一些出苦力的活，而且挣的也很少，好点的岗位人家更愿意要年轻点的人。我听朋友说，她在北京的蔬菜批发市场打零工，每小时工钱20块钱，晚上25块钱，节假日能高达40多块钱，而且十分缺人干。而我们家里招工，普遍工资水平是一小时10-12块钱，这还不少人抢着要干。
我想了一下，决定去北京“闯闯”。丈夫暂时由他的姐姐代为照顾，带着几件衣服，我就这么踏上了来北京的路。
幸好有熟人带着我，我跟着他们在蔬菜批发市场租了一个床位，一个月才350块钱，一起住的都是在附近打零工的人。我们有一些群，有活会在群里发布，自己报名就行，基本上都是一些筛选蔬菜水果、给水果套保护袋的活，没什么技术含量，去了就能干。
第一天我就赚了200多块钱，一个月下来合计赚了将近六千块钱，这要是在老家根本不可能。而且平常我也没什么花销，做饭都是大家AA，轮换着做，我们经常把白天在菜市场筛选下来的蔬菜拿回去做饭，吃着也挺好的。这样，第一个月，我就存下了五千块钱。
但是真的很累，有的活要一直站着，有的活要长时间蹲着，一天下来腰和腿疼得受不了。但想想家里的外债，也就咬牙挺过来了。
北京城市大，机会多，工资也高，很多出体力的活儿年轻人们都不爱干，反倒是给了我们上了年纪的人一条出路。我计划着当两年的“北漂”，等我攒够10万块钱，就回老家，再做点小买卖，那时候儿子也毕业了，生活压力应该会减轻不少。
生活不怕苦，怕的是没有盼头，幸好我现在还有盼头能够面对生活。
55岁，为了孩子上学我一天开货车16小时
张五一 | 55岁 货车司机
每天早上我回去的时候，都要轻手轻脚的，因为家人们都已经睡了。基本上没有12点之前回去过。
我55岁，是一个货车司机，车龄3年。
我以前在县城里开男装店，人生的前半程，我自认过得还不错。靠着开店铺，买了县城的房子，买了一个几万块的车。生意一直能够开销，并且有不错的盈余。
但在2015年左右，我的生意渐渐不行了，客流量眼见的一天天减少，老客户本来每月都来我店里买衣服的，也变成了半年来一次。
后来，我问他们怎么不来了，他们说，他们的孩子都学会了在网上给他们买衣服，他们中的有一些人也学会了在网上买，网上的价格便宜款式多，也就渐渐减少了去我店里的频次。
虽然我极力批判网上的质量没有保证，但是还是阻止不了生意断崖式下滑的趋势。
但我不能不挣钱，我结婚晚，生孩子也晚，儿子在上初中，女儿在上大二。我虽然到了退休的的年纪，但没有存到足够的生活费让我可以不出去挣钱。
随着存款越来越少，我越来越焦虑，开始谋划新的职业。而且自从生意不好后，我妻子时常和我拌嘴吵架，因为一点小事，我们俩就会大吵大闹。
一次，我在钓鱼的时候， 听同行的朋友说， 现在特别缺大货车 司机， 如果去开大货车，一个月能挣8千到1万 元， 但要A2以上的 驾照。 我一听， 马上就心动了， 我 就 是A2驾照 ，大货车对我来说，不在话下。 于是， 我马上找人介绍，加入了一个车队，开起了大货车。
开货车确实收入不错，并且相对稳定，刚开始每个月有7、8千元入账，第二年就一万元左右了。现在，妻子守着店，我出去开货车。
代价是每天拖着55岁的身体，开16个小时左右的车。身体真的感觉吃不消，有时候明知道疲劳驾驶但还要坚持开下去，不然就会超时违约。
时常在电视上听到某某货车司机出事，我会心里不好受，但是却不敢停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每当女儿和儿子要交学费的时候，我就知道不能停。
退休之后做保洁，为儿子还房贷减轻压力
富贵竹 | 55岁 公司保洁
我退休之前是一家国企单位的普通职员。当时能进国企工作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又稳定福利又好，所以我前半辈子就一直在那家企业。
但由于我们这个公司属于化工方向的，多少带有一点点的污染以及对人体的伤害，所以我们退休就比正常的工作退休早。
45岁，我就退休了。
退休之后的前两年我确实不工作了，就在家里给孩子做做饭、收拾收拾房间，晚上也会去跳跳广场舞。偶尔一年还能出去旅游个两三次，也算是过上了人们口中的“退休生活”。
不过这种生活也就过了那么两三年。因为家里的孩子是男孩儿，按照现在的理念，没自己的房子就很难找到女朋友，所以我和孩子他爹也开始考虑给他置办房子的事儿。
我们家在农村，如果在我家这边的县城买一套90平米左右的房子，总价差不多200万元左右。虽然我和孩子爹有一些存款，孩子自己工作几年也有一些，但也就勉强给个首付钱，差不多还要贷款100万元左右。
孩子确实也说过，不需要我们帮忙还贷款，自己可以。但是看着孩子每天那么辛苦，作为父母的肯定都会心疼。
于是我就偷偷地托朋友找了份保洁的工作。
工资不高，每个月也就2000多元，但再加上我每个月1000多元的退休金，多少可以帮上忙了。
孩子刚刚知道我出去工作的时候，还很生气，觉得他自己连累了我，但我不这么认为。
虽然我确实是退休了，但是年龄也还不太过啊。而且退休在家确实也是闲来无事，再加上工作强度也不大，就当接触新事物了，也蛮有意思的。
* 文中王丽、孟助学、红叶、邱知萍、李向阳、王晓兰、张五一、富贵竹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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