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媛玲 | 风箱声声

风箱声声

文/月下独酌

过去，谁家的灶间，没有一个风箱？

我家的风箱，伴随我走过四十多年，它像一串生命的风铃，至今回响在耳边；它就是一首交响乐啊，奏出最美的音符和诗篇，让人间烟火不断，代代绵延……

小时候，放学回到家中，一听到灶房间"哐一一一吃一一一哐一一一吃"的拉风箱声，心中就充满了欢喜，连忙放下书包，奔向灶房，看母亲又做什么好吃的。倘若灶房无声无息，心中就害怕，就充满不祥的预感。果然，母亲又病了，躺在床上发出低声的呻吟。母亲是很坚强的，虽然身体多病，仍坚持为全家人做饭做衣，洗洗涮涮，有时忙一个腊月，正月初一就倒下起不了身。因此，我最喜欢听那风箱的声音，它就是一首动听的音乐，听到它的声音，我心中就欢喜一一一试想，一个家中成天冰锅冷灶，那该是一种什么景象？

父亲人勤快，退休后回到家中，每到快做饭时，就提前进灶房刨出锅下灶灰，放一把燃火的柴草，再给灶下倒一簸箕煤，给锅里添上凉水。然后端个小凳，坐在院子里剥葱剥蒜。等母亲放下手中活儿进了灶房和面切菜，父亲就坐在灶下开始燃火拉动风箱。灶火熊熊，欢乐地舔着锅底，父母亲一边忙着，一边说着话，一会儿，灶房里就弥漫着饭菜的浓香。

那时，为了燃火用的柴草，夏收时节，等地里的麦子全部运送到场，做到了"颗粒归仓”，我和妹妹还有院子的孩子就挎着竹笼，拿着长长的竹耙，到麦地里去耙麦草，一会儿就是一大笼。回家积攒起来，可用大半年。用完了，父亲就去东关的木业社买些刨花回来，做饭时，锅下放一把刨花，燃起后用煤铲添铲煤进去，然后轻轻拉动风箱，灶房里就渐渐有了烟火的味道。

那时母亲做饭时，我最爱烧火，特别是母亲蒸馍时，我只须坐在灶火前，机械地拉动着风箱，膝上放本书，看着书，烧着火，不时给火里添铲煤，只要保证火不灭就行。有多少次不是母亲及时进灶房提醒，我就那么一直"烧"下去，不知会烧出什么乱子。

最热闹的是除夕前几天，我们院子里四家人，家家锅盆叮当，风箱"哐一一一吃一一一哐一一一吃”的声音此起彼伏。灶火映红了一张张兴奋的脸，女人们忙着蒸馍、蒸各种包子、擀面、煮肉、包饺子、做菜，似乎整个院子都氤氲在那热腾腾的蒸汽之中。年馍蒸出来了，晾在院子中，孩子们互相争论着哪家馍蒸得好，为自家馍蒸得好，更卖力地拉动着风箱……

现在，城里已不见了风箱，家家都用起了煤气灶，方便、快捷。但做饭时，总觉得还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风箱有烟火的味道，它像一串美妙的风铃，始终回响在我的记忆中......

作者简介：刘媛玲，西安市灞桥区退休教师。喜爱文学创作，多年来勤耕不辍，先后在《中国教育报》《教师报》《陕西日报》《西安晚报》《陕西广播电视报》《八小时以外》《家庭生活指南》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作品七百余篇（首）。在陕西人民广播电台主办的纪念改革开放征文活动中荣获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