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是一种人生态度

也许是出于一种很阴暗的心理，我向来不喜欢“成功人士”，独有对钟道隆先生是例外。最初认识钟先生，是他在电视上讲逆向式英语学习法。后来他讲的范围越来越广，我最近一次听他讲的是怎样记电话号码。像余秋雨，在电视上多露几次脸后，就有人开始烦他；而钟先生无论讲什么，我都听得津津有味。钟先生讲了那么多，其实只讲了两个字：学习。我实在喜欢他谈起学习来那副欣欣然的神态。

也许从神的眼光看来，人类的学习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生命是如此短促，知识是如此无涯，学上一辈子，连个零头也谈不上。尤其是这些年来，聪明人成倍地增长，他们清楚地知道，学习只是短期行为，只为获得一块敲门砖，而真正做大事业，靠的是直觉。比如说，做生意靠的是胆大（俗语有云“撑死胆大的”），当官靠的是识风向，都是靠一种动物般的直觉，学得再多也没有用。也有一定道理吧？只是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大事业呢？更重要的是，光凭直觉非常危险。蒙田说，直觉为什么有时候也会判断准确呢？就像是射箭，射术再差，射十箭，也总有一箭能射中的。这就是直觉。

还是培根说得中肯：不常读书者须欺世有术，始能无知而显有知。如今那些不学习的人，部分出于懒惰，部分确实是“欺世有术”。只要瞒和骗，就能活得滋润舒坦，何必辛苦得要死地学习呢？所以聪明人一般都不大学习。只是“言语乏味、面目可憎”也就在所难免了。俗话说，“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在台上的演员平时练没练功，观众是能看出来的。一个人在台上神采飞扬，他学没学习我也能看出来。

不学习的人也许是虚无主义者。学习的人是可敬的，因为他在反抗绝望——明知学无止境，还是要学。杰弗逊对他女儿说，一个人一辈子都不懈怠地学习，可以学到多少东西啊！这给了学习的人以希望。有人问钱钟书先生怎么如此博学，钱先生说：“一本一本地看下来了。”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04年12月9日《检察日报》声若蚊蝇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