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敖让 资治通鉴读史悟道 2020-05-25
【材料】《资治通鉴》汉纪 孝章皇帝 建初八年 公元83年
宪恃宫掖声势，自王、主及阴、马诸家，莫不畏惮。宪以贱直请夺沁水公主园田，主逼畏不敢计。后帝出过园，指以问宪，宪阴喝不得对。后发觉，帝大怒，召宪切责曰：“深思前过夺主田园时，何用愈赵高指鹿为马！久念使人惊怖。昔永平中，常令阴党、阴博、邓叠三人更相纠察，故诸豪戚莫敢犯法者。今贵主尚见枉夺，何况小民哉！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鼠耳！”宪大惧，皇后为毁服深谢，良久乃得解，使以田还主。虽不绳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
【译文】窦宪倚仗皇后的权势，上到亲王、公主，下到阴、马外戚（刘秀皇后阴家，刘庄皇后马家），没有人不怕他。窦宪曾以低价强买沁水公主的庄园，公主怕遭到报复不敢计较（沁水公主是明帝的女儿，嫁邓禹嫡孙乾）。后来皇帝路过庄园，指着庄园问窦宪情况，窦宪阴喝左右不得照实回答。之后事发，皇帝非常愤怒，把窦宪叫来严厉责备道：“深思前事，当初经过被你夺走的公主庄园时，你为什么要采取指鹿为马的手段欺骗朕！此事越想越令人震惊。从前永平年间，先帝常让阴党、阴博、邓叠三人相互监察，所以诸贵戚中没人敢犯法。现在连公主尚且横遭掠夺，何况小民呢！国与家抛弃窦宪，将如同抛弃雏鸟和死老鼠一般！”窦宪大惧，窦皇后为此褪冕谢罪，过了很久，皇帝才消气，让窦宪把庄园还给沁水公主。虽没有追究他的罪行，但也不再委以重任。【解析】从法律层面来说，公主庄园先帝所封，是国家法定财产，窦宪强买强卖，这已经触犯了国法，既然罪行已经清楚，就应该依法处理，否则执法不一，法律还有什么尊严？从政治层面来说，此时的窦宪还只是没有实权的侍中，就敢狐假虎威借着中宫的名义巧取豪夺，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窦宪这个二愣子得罪人太多，得罪人太多就无法团结大多数，只能死心塌地的依附皇权，为皇帝所用，所以说，相比那些德高望重型外戚，窦宪在政治上的风险是不高的。坏在欲望太多而且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这样的人贪欲过重，如果任其野心滋长，则有砸了组织的锅的可能。才德兼备的人总归是少，所以有了用人如器，各取所长这句话，如果才德兼备的人多，谁还想各取所长？都要不香吗？想要使用窦宪这类有才无德的下属，应该是控制使用。若继续使用，就不应该揭露其罪行，一旦揭露了窦宪的罪行，国家怎么可能再重用一个犯法之人？而他所犯下的罪行，恰恰就是天然的把柄，当控制不住的时候，抖出黑料将他绳之以法，剥夺其政治生命，岂不是众人拍手称快，皇上圣明！若是不用，就不应该揭露窦宪的罪行，却没有合理的处理。皇帝称孤道寡，不是谦虚而是想做个好皇帝必须无情且心狠手辣不偏不倚。在窦宪的问题上，章帝被个人情感所左右，虽知而不能严惩，仅仅将窦宪弃用，是一个大败笔。一来坏法，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首先带头破坏国法，下面的人有样学样，这样一来法律还有什么敬畏可言？法律崩溃，国将焉在？到头来只会害了组织，害了自己。二来纵凶，父母之为子女，则为之计深远。亲属也是同理。窦宪犯法，章帝因为皇后的原因不去严惩，这看似有情有义，实际却是害人害己，大情无情，不讲情义才是最大的情义。纵容使人认识错误的情况基本没有，纵容只会使人更加的肆无忌惮，这次没有依法处理窦宪，不会使窦宪认识错误，只会使窦宪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原来自己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一旦窦宪意识到这个问题，意识到章帝不想处理自己，将来还会犯下更多的，更大的错误，更加的为所欲为。总有一天，这个错误会大到没有人能兜得住底的程度。到了那时，悔之晚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