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军气愤打俘虏,彭德怀教育他,说出的情况让小红军难以置信
一九二九年十一月中旬,红五军第四纵队在莲花路口与留在湘鄂赣边界坚持斗争的第一、三纵队会合,准备进入泰和。
一天中午,彭德怀同志带警卫员查过岗哨回来,看见几位赤卫队员绑着两个穿长衫和两个挑夫打扮的人往乡政府走去。于是他叫警卫员去问问情况,自己就回军部去了。
不一会,警卫员回来报告:这四个人是从泰和来的敌探子。
彭德怀同志听了,对警卫员说:我们正要了解朱耀华在泰和的情况,走,去看看!说完,就同警卫员往刘家祠堂走去。
彭德怀同志一到刘家祠堂,对乡政府的刘主席说:这四个敌探子,身带什么任务?
刘主席高兴地回答:“是敌人派来的探子,化装做生意的,昨夜歇在黄坡洞里,一早就问去县城的路,被我们在'自在亭’放哨的赤卫队抓住了。”
彭军长又问:怎么知道他们是探子,有凭据吗?
“这……这就……”刘主席被这一问,一时对答不上,涨红着脸用肯定的语气说:“不要凭据,一定是探子。现在的斗争很复杂,敌探子化装进来,就是要探听我们苏区的情况,等会审一审,保险不错!”
彭德怀同志要刘主席把他们带进来,并叫警卫员端来几条凳子,放在堂屋中央。
过了片刻,刘主席和几位赤卫队员把这四个“探子”带进了刘家祠堂。这四个人一进门,看见厅堂里坐着一位军官模样的人,心里很怕,头上的汗珠直往衣领里流。
刘主席大声对他们说:“别再耍赖,这是红五军的彭军长,老老实实地交待你们的刺探任务,否则,叫你们的狗脑壳开花!”
四个人听说来审他们的是红五军的彭军长,吓得魂不附体。一个挑夫模样的人,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
彭德怀同志站起来,仔细打量了他们一会,示意赤卫队员给他们解绳松绑,并要他们坐下,问他们是哪里人,干什么来的?
那四个人看到彭军长蛮和气,又给他们解了绳子,心里镇静多了。于是,一位穿长衫的人就把缘由讲了出来。
原来,这两个穿长衫的人是兄弟俩,兴国县人,老大叫邱荣利,老二叫邱生利,专以贩卖广东药材为生。邱生利在红五军住在井冈山的时期,就经常挑些药物来到草林圩做生意,知道红军管辖的地区买卖公平,按价给钱。反动派“会剿”井冈山以后,他就没有来过。新近在老家听说这一带又恢复了苏区,于是和哥哥邱荣利又贩了些广东药材,请了两个挑侠,前来做买卖。
那你们为什么要住在洞里?彭德怀同志听到这里,不禁问:“你到了草林圩,知道红军对商人的政策,还怕什么呢?
邱生利回答:“这一带是头次来,听说是红白交界地区,小本生意人,就抄小路。”
彭德怀同志走上前去,拉起他们的手,仔细地看了看手掌,对刘主席说:放了他们吧!
刘主席吃惊地问:“这……为什么?”
放了他们再说吧!
“东西呢?”
全部还给!彭德怀同志说完,要赤卫队员带他们出门。
四个人走了以后,刘主席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彭德怀同志看出了他的思想情绪,便问:根据地为什么缺少食盐、药材?
“这还不是反动派封锁造成的。”刘主席蛮有理地回答。
是呀,敌人封锁我们,是想困死我们,外地的商人为了赚点钱,运东西到我们这里来卖,如果我们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他们是探子,甚至伤害了他们,以后其他的商人就不敢来了,我们的物资来源就会更少。刚才我看了他们的手掌,不是拿过枪的人。今后,不要随便乱抓人,更不能随便给人扣上“探子”帽子,安上了“探子”就要掉脑袋。
彭德怀同志的一番话,说得刘主席心里开了窍。
彭德怀同志又告诉他,保护中小商人的利益,这是毛委员在井冈山时就强调过的政策,千万要注意。我们要利用红白交界处的特点,组织收购土特产,派人运到白区去卖,又从白区贩回生活必需品来。
刘主席听了,高兴地说:“彭军长,你批评得很对,今后我一定多加注意,执行毛委员保护中小商人利益的政策。”
以后,彭德怀同志特地把这回事对莲花、永新的县委负责人说了,要他们召开县委会研究一下,出布告,明确规定保护中小商人利益,打击投机倒把,成立赤色贸易交流所,收集土特产,运到白色地区去卖,又从白色地区换回食盐、布匹、药材来,粉碎敌人的经济封锁。
永新县曲江山的段叫荀,从小父母双亡,孤苦伶仃,漂落外乡,待到十六岁,才回到家乡,租种山主的土地,受尽了国民党反动派和山主的压迫剥削。红五军打下东乡的时候,小段卷起全部家当----几件破烂衣服,翻过山梁,投奔红五军。
当他来到活岭的时候,远远看见一队威风凛凛的红军战士押着一长串俘虏走过来。小段看到这些贪手拐脚的坏蛋,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象是盐腌过的黄条萝卜,软不拉沓地,心里说:“唔,你们这班东西,平日里骑在穷人头上屙屎拉尿,今天也有这个下场呀!”他越想越高兴,加快步伐迎头向队伍走去,恨不得一步就跨进红军战士的行列,背起枪,押解这些俘虏兵。
不一会,小段就走到了红军队伍跟前。他向一位挎驳壳枪的中年红军说:你是红五军的长官吧!我要参加红军!”
中年红军停住脚步,打量着他,问:你是什么地方人,叫什么名字?
小段用手指了指活岭回答:“我是岭背后的曲江山人,名叫段叫荀,十七岁!”
中年红军把他拉到路边,又详细地问过了情况,答应了。接着从一位战士手里拿过一条缴来的枪,交给小段,要他和大家一起押解俘虏。
小段高兴极了!他背上枪,挎着包袱,和中年红军一起,走进队伍。
走呀走,走过了一座小山岭,下岭的时候,有个俘虏摔了一跤,身子一滚,滚了丈把远,半天爬不起来。小段本来就对反动派深恶痛绝,现在看到那家伙一副令人作呕相,更加怒火冲天,他走上去,一手拖起那个俘虏,拳头耳光像雨似地泼,打得那俘虏嘴角出血,跪在地上猪嚎狗叫般地大喊饶命。
中年红军见这情况,立即走上前去,叫那个俘虏跟上队伍。等俘虏过完后,中年红军把小段叫住,告诉他打俘虏是不对的。
“不对?!反动派还不该打呀!”小段蛮有理地回答。
“我们红军是穷苦人自己的队伍,不打俘虏兵!.....”中年红军还没说完,忽然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从岭上下来了。
李分队长,什么事?马背上那位身材结实的人随即跳下马,走到人群边问。
“报告军长,这位是刚才参军的新战士,打了俘虏兵!”中年红军回答。
小段这才明白,这位中年红军是位分队长,骑马的就是红五军的最高长官彭军长,于是感到很难为情,只是低着头不作声。
彭德怀同志对段叫荀说:“小同志,这样不行呀,参加红军就得遵守红军的纪律。”
“纪律?”小段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纪律二字,还是头一回听到哩!
彭德怀同志好像看透了小段的心,说:你刚参军,对红军的纪律一点也不了解。记住,宽待俘虏就是红军纪律中的一条,人人都得遵守!
“…”小段还是不作声。
彭德怀同志又耐心地给他解释,告诉他白军士兵大都是穷苦人出身,是被国民党反动派拉壮丁逼来的,要把白军士兵同反动派区别开来。对待白军士兵,我们不但不能打他骂他,而且要给他穿衣吃饭,有伤有病还要医治。
小段听到这里,俏皮地问:“他们参加了白军还不算反动派么?”
彭德怀同志又耐心地解释着,并问小段:你们那里有没有人参加白军?
“有!”
是自愿去的吗?
“用麻绳捆去的。”
用麻绳捆就是被迫的嘛!我们红军大部分都是从国民党反动派那里过来当红军的,就说我,也是从那边过来的。彭德怀同志谈到这里,笑开了。
“你……”小段怀疑地看着彭德怀同志。
“我也是从国民党军队里过来的。”李分队长也说。
“我也是。”
“我也是。”
在小段身边的好几位战士都这样说。
彭德怀同志深沉地说:我们是革命的军队,要执行俘虏政策才能分化瓦解敌军。你是新同志,李分队长还会给你讲的,慢慢就会知道的。
彭德怀同志讲的道理,段叫荀逐渐理解了。他感到有点后悔,不该打俘虏兵。
段叫荀在红五军当了战士,在李分队长的帮助和教育下,进步很快。有一次,红五军又打了个大胜仗,要他押送几个俘虏兵。一路上,他处处关照俘虏兵,俘虏兵很受感动。刚到红军营地,这几个俘虏就要求参加红五军。事后,小段问他们为什么要参加红军,他们回答说:“我们都是穷苦人,被国民党抓来的,红军对白军俘虏兵不打不骂,很得人心!”小段听了,高兴地说:“对,我们是工农民众自己的军队,要团结起来对付反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