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树森《皇朝祭器乐舞錄》序
题记:《皇朝祭器乐舞錄》是清严公树森主持编纂的,同治二年书成(写本)后,由时任湖北巡抚的严公树森作序,此书是介绍中国古代礼乐制度的专著。该书于同治十年由楚北崇文书局再刊印时,由湖北巡抚兼署湖广总督的郭柏荫再序。
復鄂州【1】之次年,首修圣宫【2】,而关帝及文昌宫亦以次缮葺。同治初元【3】,树森奉命自豫州移抚楚【4】,春秋释奠【5】,见祭器、仪品、乐章、佾舞阙焉不具。虽戎务频烦,不暇遽及,然窃惧如刘向【6】所云:“因小不备而至大不备者,非所以肃祀典助化理也。”乃谋之节相官公【7】,请按《大清会典》【8】礼器乐器各图式次第增置,节相以为然。适徐晓泉大令【9】奏调来鄂,于兹事讲明最久,遂以属之。一切脩治,其乐舞节奏缀兆,悉本皇朝所定律吕。教习三月,既成,择上丁举用焉。凡襄祀者,咸恪共震动;郡学弟子,奔走承事;却立环观,叹为盛事初覩也。寮属请刊图勒为书,布之郡县,饬其照式修理,且谓树森宜为之序。窃惟圣道之大者,先见于礼乐,礼乐之精者,散寓于器数,故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文之所加者深,则武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则威之所制者广。盖礼乐行而器数备,故化驰若神也。鄂州承丧乱以还,亦既为之恤夷伤、宽徭役、崇吏治、脩军实,边鄙不耸,幸战守皆有备矣。顾其民,壮者仗戈矛,弱者供飞輓,皇皇以捍边固圉为事。而学校之间,目不覩俎豆尊彝,耳不闻筦磬笙镛,积日累月,将举节文,声容脱略,遗弃泯然,无有存者,是豈雍容治平气象哉!且恐桀骜恣睢、争斗劫夺之习由此起也。今为之引其秀良,使餍饫于威仪度数之中,浸淫于铿锵鼓舞之际。心志检束,将悚然而自肃;精神荡滌,将畅然而自和。肃则肆者敛,和则戾者平。潜移默动,由行省达之州郡下邑,由州郡下邑达之乡曲委巷。嚮风承流,家勉于忠孝,户竞于贞廉,灾厉不生,祥和大洽,非夫礼乐行而器数备之明效與?昔鲍永【10】为鲁郡太守,遭赤眉乱后,阙里荆棘无故自开,永乃率众人会焉,行乡射礼,由是治化流闻。区区一郡守效尚若此,方今圣神纂序,天赞中興,反侧陆梁者,戡除且定矣。甲兵化为干羽,此诚脩明礼乐之会也。树森不敏,备官疆吏,敢不仰承德化以兹邦,为海内率先乎哉!编成,遂述其大意于简端。旹同治二年岁在癸亥仲春月。兵部侍郎、都察院右副都御使、湖北巡抚严树森撰。
广西巡抚新繁严公树森第六世裔孙严训朝恭录
二〇二一年五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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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復鄂州:这里特指咸丰六年第三次收复湖北武昌省城。隋以后鄂州的治所为后来湖北武昌省城,这里也是湖广总督督府所在地和湖北省会,习惯上称“鄂州”。
【2】圣宫:孔庙或文庙又称启圣神,简称圣宫。
【3】同治初元:即1862年。史载:咸丰十一年(1861),咸丰帝驾崩,穆宗七月即位,改号祺祥,以明年(1862)为同治元年。
【4】树森奉命自豫州移抚楚:据《清实录咸丰朝实录》载,严公树森于咸丰十一年(1861)十二月廿四日由河南巡抚奉调湖北巡抚,到任其实已是同治初元(1862)。
【5】春秋释奠:释奠是陈设酒食以祭奠先圣先师,自东汉主要祭奠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学先圣先师,明初规定每年仲春(二月)和仲秋(八月)的上丁(第一个丁日)进行祭祀,固定为“春秋释奠”,关帝和文昌帝君同享,后沿袭。
【6】刘向(前77—前6年),原名更生,字子政,沛郡丰邑(今江苏徐州)人,汉朝宗室大臣,文学家,中国目录学鼻祖。其《战国策》等众多作品收录于《刘子政集》。刘向认为:小事欠缺准备,会引起大事不完备,产生大隐患。
【7】节相官公:此指文渊阁大学士、湖广总督官文。官文(1798—1871),又名俊,王佳氏,字秀峰,又字揆伯,满洲正白旗人。咸丰四年(1854),擢荆州将军;咸丰五年(1855),擢湖广总督;咸丰十一年(1861),拜文渊阁大学士;同治三年(1864),升入满洲正白旗,封一等果威伯,后历直隶总督、内大臣;同治十年(1871)卒,谥文恭。总督拜内阁大学士,别称“爵相”,尊称“节相”。
【8】《大清会典》:此处指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四个朝代所修会典的总称。
【9】徐晓泉大令:徐晓泉即徐畅达,四川南部县人,道光二十年(1840)举人,历官江苏上元、金匮、湖北靳水、天门等地知县,钦加知府衔,同治十年(1871),署武昌知府。大令:对县令的尊称。
【10】鲍永(?—42),字君长,上党屯留(今山西长治市屯留县)人;汉朝大臣,曾为鲁郡太守;《后汉书.鲍永传》有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