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是一枚参悟生死的邮票
一面是对往者的哀悼、对死亡的感怀,一面是又一个春天万物生长的新轮回对人心的治愈。于是,清明,这个当代社会中的民俗大节,便奇妙地糅合了「死感」和「生感」。
这样一种特别的「悲欣交融」,是来自什么样的文化逻辑和历史沉淀呢?
清明:既是节气又是节日
清明,首先是作为二十四节气之一出现在历史上的。
节气,是根据太阳运行的规律确定下来的、反映季节变化和指导农事的时间节点,在「阴阳合历」的中国农历中,是合乎「阳历」的那部分。
这就是现在的清明节为何基本上固定在公历4月5日前后的原因。
「清明」二字,描写的是这个季节的物候。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这样解释「清明」:「物至此时,皆以洁齐而清明矣。」所以,「清明」有天气清澈明朗、万物欣欣向荣之意。
春天,从「立春」的春意萌发,到「雨水」的润物无声,又迎来「惊蛰」和「春分」的地气回升、雷声滚滚、蛰虫出动,而后到清洁而明净的「清明」,经历了两个月的时间。
此时的光景,是农业耕作上种瓜种豆、植树造林的万物待发和勃勃生机。农事以外,也是「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的美景与佳期。
因此,清明首先作为节气,为其节日习俗奠定了自然背景和时间感受,由此衍化出丰富的人文意蕴。
从寒食节到清明节
每年清明节前的一到两天,就是寒食节。寒食节意味着清明节的发轫。
相传春秋时期,晋公子重耳为逃避迫害流亡在外,有一次饥寒交迫,他的随臣介子推便从大腿上割下一块肉,煮肉汤给他喝。后来知道实情的他十分感动。
19年后重耳成为晋文公,他重赏当年随他流亡的功臣,却忘了介子推。介子推并不计较,悄悄到绵山隐居。晋文公后来亲自到山中请介子推,有人提议烧山逼出介子推,然而大火烧遍,却不见介子推的身影。
火熄后,人们发现介子推背着老母亲坐在一棵柳树下死了。晋文公见到这一情形,十分悲恸。装殓时,又发现树洞里有一血书,写着「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为纪念介子推,晋文公下令这天为寒食节,在这一天要禁烟火、吃寒食。
从先秦到南北朝,寒食节是一个很大的民俗节日,到唐代依然兴盛,但后来渐渐走向式微。因为寒食节与清明节的节期十分接近,所以在唐代,人们已经开始将两者的习俗活动连成一片了。
寒食和清明常常一起出现。
比如,在白居易的《寒食野望吟》诗中就有并列的表述:「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到晚唐和宋代,禁火、吃冷食的习俗开始松懈,清明节就渐渐占据了上风。明清之时,寒食节已基本消亡,为清明节所取代。
说到寒食节与清明节深层次的文化联系,民俗学专家萧放认为,当寒食与清明还是两个主题不同的节日时,寒食禁火、吃冷食、祭墓,清明取新火、出游、赏春,这两者一阴一阳、一息一生,密切配合,「禁火为了出火,祭亡意在佑生,这就是后来清明兼并寒食的内在文化依据」。
清明节,是一个融合了游娱之趣与墓祭习俗的节日。
清明节是中国人对于生死哲学的一次归并。
从中国人的哲学情怀来看,对祖先的祭祀是「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我们的价值取向是重「生」。然而,「死」虽是个体之实体性生命的终点,但在自然宇宙中,不变的是四季更替、万物竞生、人类繁衍、绵延不息的「生生之德」。
因此,人们对于「死」,应当豁达地看待,因为个体的小小的「我」,终将汇入到自然宇宙的大循环生命体之中。
并置生死,一方面让人感受春来万物的盎然生机,充分享受生命的乐趣,一方面让人认真思考生活的意义,面对「向死而生」的事实,思考如何「向死而生」。
正是深谙生与死的辩证关系,正是有了「向死而生」的智慧,才使得清明节既有生离死别的悲伤泪,又有一派清新明丽的生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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