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
晨曦穿过林木透射到窗台,盛满绿色的阳光。温柔的光扑面而来,心豁然开朗,推开窗,眼前一片明亮。树,映在窗前;花,笑在窗下。飞鸟在枝头盘旋,白云在头顶悠逛......
每朵花都有两个方向,开,或者不开。其实有时候,不开比开还要累。为什么这么说呢?开是因为心无挂念,所以可以张扬,可以肆无忌惮;不开的因素很多,但终归离不开束缚自身的各种羁绊,活得压抑,活得憋屈,最终无花无果,潦草一生。
年纪越大,越发现自己患了一种病,一种叫做无根的病。相比窗外花卉的绚丽,那些努力从石头缝里挣扎出来的野花野草,似乎更值得怀念,同时怀念的还有我们正在消失的故乡。
青春,就在那时那地怒放。云,自由自在地悠游,庄稼因阳光雨露而茁壮,那时花开在风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对于风而言,是没有故乡的,说白了,树在哪里,叶就在哪里,花在哪里,蜂蝶就在哪里,我的青春就像那蕴含着花香的风,跟随一草一木来到了远方。
离家的人,心中总有挂牵,故乡中国地图上不过是一个拿放大镜也不容易找的点儿,但她在我的脑海中使劲地摇晃,我曾经这一小片土地上,跳跃奔跑,在自然生态中生长绽放,那是我最为留恋的时光呵!
如果把故乡比喻成村头的一棵大树,父母就是挂在树梢上的两片叶子。随着母亲的离去,父亲依然挂在树梢上摇晃,他的摇晃让我十分担心,我担心有一天这片叶子被风吹落了,您想啊, 没有叶子的树还能叫树吗?
我爬在时光的窗台,用心倾听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鸡鸣狗吠,记忆中的江湖热烈地涌来。
伴着几颗星光,天色微暗中,壮劳力会为了一家人的吃喝在责任田里挥汗如雨,八点多钟的早饭就极为重要。和城里人不同,他们没有花钱买的习惯,只有家里的女人挑着担子送到田间地头的饭食,他们才会吃得香甜。
有时候相邻几家人,一到饭点就会聚到一起,闻闻谁家的饭菜更香,然后全部摆放到树下,大家或席地而坐,或端了碗拿个馍圪蹴着吃,边吃边谈着田里的肥,苗禾的长势和预期的年景,口里不停地说话,偶尔也会锐着嗓子笑骂一声,顺便别过头去吐一口痰,然后赶紧伸脚过去抹掉......这些行为往往会遭到城里人的嫌弃,可在他们眼里却不算什么。
我就是常常往地里送饭的那个,见得多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等到自己到了城里,也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怕为人诟病,遂强迫自己改了过来。你我他们都是普通人家,但那份细小而真切的亲情温馨却让人闻到生活芬芳的气息。
一转眼,我已经离开故乡很多年了。时光渐走渐远,心里不知怎么,忽然感到异样,眼泪落下来,我才知道故乡二字,已经刻在了我的骨子里,血肉相连,密不可分。
眼前花开的日子,像是一匹缎子,滑溜溜地一闪而过,倒是那时花开,或许因为曾经艰难,在石缝里挣扎过,却记得清楚,想着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