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说实验室（第 25 期）/《智人觉醒》
从2020年5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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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科幻小说实验室的第 25 期
智人觉醒
我和我的两个同事顶着太阳到公司对面的餐馆吃饭。夏日炎炎，两位同事汗流浃背，年纪最小的实习生小王扯了扯领带，抱怨道：“咱公司咋连个外卖都不让点啊，这么热的天，还非得到外面吃饭！”
“你就知足吧，智数公司可是如今国内待遇最好的企业，外面多少人想往里挤都挤不进来！”韬哥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便携式电风扇，正惬意地吹着凉风。
“这倒也是！自从咱公司推出智能人以来，社会上许多岗位都被智能人代替了，致使失业人口暴增。真不知道智能人商品化带来的是风险还是机遇。”小王接过智能人送餐员递来的餐盘，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智能送餐员显然是便宜的基础型号，我望着它驱使裸露在外的合金骨架渐行渐远。
嘎吱嘎吱。
回到公司，韬哥和小王都被空调冷风激得浑身一个哆嗦，只有我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径直回到工作岗位，立刻投身堆积如山的文件当中。
韬哥走到我身旁坐下，扭动脖颈，僵硬的颈椎骨爆出利落的脆响。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睛说：“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啊，身强体壮，像个超人一样，啥也不怕。”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便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有关家用智能人系统漏洞的报告当中。
智数公司的员工每个人都有一张独立的桌台，我坐在旋转椅上处理一叠文件。文件的内容是有关智能人的数据报告，我需要将它们汇总，同时筛选出对公司有用的信息。
这样简单重复的工作没有使我枯燥，一小时过去，两小时过去，我就这样重复着相似的动作，直到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刺耳的警报。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搞得这么热闹？”韬哥探头打量着公司的情况。
我淡定地端起茶杯，细细品尝。
“智安局的人来咱们公司做什么？”韬哥刚缩回头就看到我在喝茶，立刻满脸看外星人的表情。
我再次细品一口茶杯里的液体，不慌不忙地说：“智安局只管智能人，管不到咱们，你怕什么？”
我抬起头看向公司入口。门禁处，一队有着特殊识别编码的智能警察鱼贯而入。领头者扫视一圈，竟带领智能警察笔直地向我们这边冲来。
我和附近的其他同事们都吓得当起缩头乌龟，韬哥也不敢东张西望，装模作样地埋头处理文件，生怕自己就是智能警察的目标。
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动结束，我对面的小隔间里传来实习生小王杀猪似的吼叫，“你们干什么，我是智数公司的实习员工，你们不能这么做！”
实习生小王被两名智能警察架在中间拖出公司，待到智能警察们走远，韬哥才心有余悸地抬起头，“智安局的人怎么把小王抓走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再次端起茶杯，喝的时候才发现茶杯里已经没有液体，于是尴尬地笑了笑，“前两天东区有大量智能人拒绝接受安全检测抱团出逃，小王也是在前两天来的公司。”
“你的意思是说小王是智能人？但不像啊，小王能吃饭能流汗的，怎么看都不像智能人啊。”韬哥一下就懂得我话里的意思，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说不准，咱们公司就是当今国内智能人公司的领头羊，你说真要让这些报告里的东西溜出实验室，你能保证在茫茫人海中找出谁是智能人谁是人类吗？”我继续工作，但韬哥却因为我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工作结束，我整理完桌面准备回家。这时韬哥魂不守舍地揽住我的脖颈，哽咽着问：“下班喝一杯吗？”
我不会喝酒，正要拒绝，可看到韬哥狼狈的模样，舌头打了个结，临时改口，“好啊，一起去吧。”
“你真要去？”韬哥双目圆瞪，没料到我这个平日里的老实人，竟然会同意跟他一起去酒吧，于是高兴地笑了笑，说，“哈哈，够兄弟，今天我请。”
酒吧里很乱，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但韬哥喜欢。他醉醺醺地满嘴胡言乱语，谈到自己偷偷暗恋过前台小妹；还有什么人工智能统治世界；公司老总其实是个智能人……韬哥把这些平时深埋在内心深处的话，现在统统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正如小王说过的，智能人承担起许多本该由人负责的工作，致使大量人口失业，引起诸多社会问题。这是智能人的错吗？我想不是。
智能人最早是人类制造出的工具，他们仅有智能而缺乏智慧。但这些年，智能人涉猎的行业从种田筑楼的农工渐渐过渡到站岗执勤的警察，到现在连写作著书这类人类最骄傲的领域中都活跃着智能人的身影。我想人类不得不承认，智能人已经拥有智慧，他们不再是工具，而是更加优越的由人类创造的一个新物种。
安静许久，发现韬哥早已趴在吧台上沉沉睡去，我不由得微微摇头。买完单，我扛着韬哥回到他的单身公寓里，安顿妥当，才关上门悄悄离去。
这些天，智安局的智能警察又来过两次，带走了智数公司的三名员工。其中还有一位是已经在智数公司工作六年的元老，如今是我和韬哥的上司。这样的人物依旧被无情的智能警察强行带走，在公司里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韬哥惶恐地阅览手机新闻，时不时抬起头向公司门口张望，生怕再冲进来一队智能警察。智数公司人心惶惶，全国最大的智能人科研基地如今竟然被智能警察连续从公司里带走三名疑似智能人间谍的员工。最重要的是公司的管理阶层自半个月前就没有来公司查过岗，更没有对此事做出回应。
市里类似的案例更多，车站、医院、学校甚至是警察局，到处都有正在实施抓捕的智能警察。一时间舆论哗然，四处是流言蜚语。有人怀疑，这是一场智能人蓄谋已久的篡权，智能警察已经不受控制。
关键时刻新闻媒体站出来稳定民心，宣称此类事件和前些日子的智能觉醒案件有关，智能警察得到授权正在排查可疑人群。由于兹事体大，宁肯错抓好人也不能任由危险隐藏在群众当中，因此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好在三日内，智能警察把大多数被捕者释放，同时将三百余名智能逃犯当众销毁，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你工作这么认真干什么，快过来，我觉得前两天的事情还没结束。”韬哥凑到我跟前，把手机里的一条新闻拿给我看。
我瞥了眼标题“南充市智能人暴动！”。
“你上班时间还看这些，就不怕有个突击查岗，被逮个正着？”我没兴趣，低下头继续工作。
“你就没觉得这两天有些不太对劲儿吗？全世界的智能人接二连三地暴动。你说要是有天智能人推翻人类，统治世界了咋整啊？”韬哥嘀嘀咕咕地缩回自己的隔间，开始工作前看了眼小王的位置，还是空空如也。
次日，我一连工作到晌午，直到吃饭的时间，才注意到韬哥今天没来公司。问起同事才知道，他今天身体不适，请假在家。得知事情缘由，我也就没太在意，独自下楼吃饭，吃完饭后回来接着工作。
继续工作到下午五点，我准时下班，慢悠悠地步行回家。可谁知，半路上竟偶遇韬哥，他神经兮兮地蜷缩在一条小巷里，满脸畏惧地注视着匆匆的行人。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韬哥，衣衫褴褛，灰头土脸，满身伤痕。真不知道他一天之内遭遇了什么事情才能让自己沦落至此。我犹豫着走进小巷，来到韬哥跟前蹲下身，不确定地问道：“韬哥，是你吗？”
韬哥呆滞地抬起头，身体缩了缩，露出一个凄惨无比的笑，“如果你还是以前的你，快跑吧。”
“发生了什么事？要我送你回家吗？”我伸出胳膊，准备像以前一样把神志不清的韬哥抗在身上送回家里。
谁料，这个满脸胡茬的汉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起来。他猛地把我推出小巷，继而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一样蜷缩在冰冷墙角，狠狠地抽泣。
警笛刺耳，智能警察的机动车稳稳地插入我和韬哥之间。我眼睁睁地看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智能警察从车上鱼跃而下，径直冲入小巷，把拼命挣扎的韬哥拖了出来。
智能警察们像对待货物一样把韬哥塞进警车的全封闭挂斗里，便扬长而去，满大街地搜捕起下一个目标。
我忧心忡忡地回到家，出门的时候忘记关闭的电视里正在播报一条新闻：“昨日，我市南郊区第三智能车间爆发智能人觉醒，智能警察已全面出动处理此事，请各位市民朋友不要惊慌，积极配合智安局的工作。”
没过多久，南郊区的智能觉醒便被智安局处理妥当。笑嘻嘻的韬哥经过三天的卧床修养，也再次出现在了智数公司的员工们面前。
我没有问韬哥前些天发生的事情，依旧埋头工作。也许，我在巷道里遇见的韬哥，真的只是一个智能间谍吧！
后记
我们总想要一个机器人，他有堪比人类的智慧，能够无微不至地侍奉他的购买者。但如果机器人有了智慧，它们会继续任劳任怨地奉献自己的生命，还是会悄悄替代人类，当地球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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