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的诠释并非让人知道,而是....触动

分析的诠释并非让人知道,而是....触动

张涛

精神分析家如何应对来访者?他对她说什么?他在做什么 ?你完全可以想象,在治疗过程中,精神分析师会以多种方式表达自己:有时他保持沉默;有时通过与来访者交流来询问他的问题,提供解释或在困难的选择中支持他,而不会超越他或决定他;或者再次,通过执行某种决定性的行为,尤其是诠释性行为,也就是说将来访者的无意识部分返回给来访者。现在,恰恰是我现在想谈谈的是这一决定性的行为,因为它是精神分析所特有的。

一、解释就是使无意识意识化

我马上说,解释是我们可以触发来访者康复的最可靠手段:向分析者揭示他的无意识部分,使他动起来,使他复活。自己,以发现自己伪造的虚假形象,纠正这种形象,从而改变自己与他人和他人之间的不良关系。

但是什么是解释呢?解释首先是任何的那些分析师让来访者知道他所不知道的东西的所有的话和措施,而我们假设那些东西就是他痛苦的原因。既定的简单而又健壮的公式如下:“ 解释就是使无意识意识。” 这已经被众所周知了,然而,也有很多来访者说“我(透过分析或者学习理论或者自己探寻)早就知道很多事情了,然而,什么都没有改变?!精神分析就是一次骗局。”

是的,因为,解释不仅使来访者意识到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使他陷入到继续处于无知中的恐惧之下 。因此,分析性的诠释法则需要实现两个实际的目标:1是突出的认知性的目标:致使她知道 ; 以及2一个显着的情感目标:让她知道她对这种知识的恐惧

后一点经常是我们的临床工作中忽视的,实际上自我心理学派曾经用“解释阻抗”来谈论这种对无意识知识的恐惧,只是该表达逐渐失去了其根本性的含义。核心不在于对阻抗的解释,而是阻抗背后的这种恐惧真正由来是什么?

我们可以询问,什么是 阻抗?阻抗是恐惧、害怕去认识而且因此遭受的痛苦,她害怕去改变并且担心无法控制正在发生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害怕被治愈并变得与她本人不同。这是一种阻抗,这是一个婴儿般的自我,她完全被吓到了,她害怕知道和改变所引发的那些她假想出来的危险。因此,我们才强调,第一是她不知道的东西,第二则是害怕去经历知道和成长后所带来的痛苦。

因此,让我们注意到对改变和被治愈的恐惧如何在某些来访者中解释了他们对痛苦的绝望坚持。她们咨询我们,但她们并却不想被治愈。在这点上,我们需要让来访者认识到这个部分,这是很多会谈刚刚开启洞察却流产的原因。如果来访者不能在安全环境内探索,她将回到之前的应对位置,归罪外界或者早年事件,而不再关注自己的内在。

在这个基本的澄清上,让我们回到解释的行动之上。如果分析家对他所说的话或解释时的所作所为深有感触,那么他的解释通常会引起分析者那里一种被触动的思绪、意识,并常常伴随着诸如以下的自发同意:那:“是真的!没错!就是这样!”然而,如果被分析者没有反应,显得无动于衷或以其他方式对分析家给出的信息提出了异议,例如:“那没有让我想到任何东西!”,我们可以确保分析家没有真正致力于他自己所说的话,或者干预得太早或太晚而使来访者无法收到他发送的信息。简而言之,重要的不是让来访者了解分析家向他透露的内容,而是让他对自己所理解到的内容感到触动。

二、对无意识意识化对我们有好处

但是,为什么必须要去意识到呢?为什么意识对我们是有益的呢?为什么知道我们不想知道的内容有助于缓解症状?我会如下回答:因为让被压抑物进入意识,给被压抑物起了名字并且赋予了意义。重要的不在于让我在压抑和拒绝去了解这件事情进入意识,被我重视。不,重要的是,由于治疗师的干预,我对自己内心正在被压抑的压抑感有了深刻的认识。当我写“反思性的意识”时,我的意思是我所做的不仅仅是意识到什么,而且还要赋予其意义。但是,赋予什么意义呢?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说被压抑物是有意义的呢?例如,如果被压抑,孩子在遭受创伤时经历的一种旧的暴力情绪-遗弃、性诱惑或虐待-这种情绪,沉闷而刺痛的疼痛,致使孩子无法去抓住它因为这样会抓住相关的情绪,这种情绪我们前文说过,会锁定在孩子的无意识中,并在成年后以各种症状或行为冲突的形式表现出来。现在,这种古老的创伤性痛苦在无意识中散失了,没有任何将其与意识联系起来的依附,也没有任何将其命名的能够去意识的表象。正是由于它没有被命名,孩子在伤痛期间无法给它一个名字,无法去触碰和提及它,这使得这种情绪成为有害的情绪。相反,我们会说,当通过将其与其他的情感联系起来时,所述的创伤情感不再是有害的,根据来访者经历中的其他想法或其他事件,我们终于找到了为其命名的适当名称以及它在主体世界中所起的作用:它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现的,以及有多少神经症式者的生活围绕着这种致病性和压抑性情绪而组织着的。这是当所说的情感具有意义的时候。 孤立的情绪与其他心理单位的这种联系使我想起了拉康提出的能指公式:“一个能指S1为了主体而代表着其他的能指S2。”

三、拉康后期所谓命名的实操范例

因此,我要说:创伤性情感为了神经症的主体代表着属于他的情感和象征世界的其他的那些情感、思想或事件。

当创伤性情感S1与能指星座S 2相关联时,具象了主体的生活,然后取一个名字并给予一个含义。如果我,来访者,因为我的精神分析家的帮助,我会将婴儿期创伤的痛苦与母亲的抑郁症(例如,标志着我的青春期的失落)或我的哥哥所叙述的这样的记忆联系起来,简而言之,如果我将我未提及的创伤性痛苦与历史的意义联系起来,那么它将被融入我的生活中,并因此而被相对化,中性化。因此它将失去所有的致病能力。在这里,我仅适用于精神分析的反种族隔离主义的精神。这样的原则如下:被社区隔离,孤立和排斥的任何人都不可避免地变成腐蚀性的和不健康能量所包裹的球。另一方面,如果我成功地重新整合了被排除的存在,那么它将失去其有害的力量。相反,如果将创伤性情感保持在无意识中,它就会产生致命的伤害;而如果打开意识之门,它就会失去毒力。这就是为什么被压抑物进入意识,即其被命名并被整合到有意识的表象集合中,对于主体而言,是意义的获得和有益的操作。精神分析学家似乎通过允许来访者整合他所压抑的野蛮力量,受到了生命之力的推动-一种趋于团结一切的力量-反对死亡之力-趋向于将一切分离的力量。

此外,关于对被压抑的病原体的有益认识,让我们回顾斯宾诺莎的一句话,即如果我们赋予它某种含义,那么有害的情感、激情就将不再如此。他在 《伦理学》中写道:``一种情感是一种激情,只要我们对它形成清晰而独特的想法之后,它就不再是一种激情了。”

如果我们回到试图使无意识进入意识的精神分析解释,要产生触动的效用,我们举出如下的例子,并建立这种诠释具有的秩序:

一个全身黑色衣装的女性来访,28岁,带着黑色的皮包,死寂而隔离的神情来到会谈室。她和其他的来访截然不同,沉闷地讲述着她的生活,黑色的抑郁逐渐占据分析家的心灵。这个个案提到自己的母亲在她5岁时出了车祸,然而,父亲害怕伤害她,于是编造说母亲去长期旅行,需要一年才回来。父亲和家人都没有再提及母亲,这个年幼的孩子感觉被自己那么亲密的母亲彻底抛弃。一种绝望涌入心头。我们说有些病理性的创伤形成,这个女性从此听留在她五岁的时候,梦里她(是个小孩子)跟随母亲的步伐去各地旅行,但是,母亲总是提前上了车,而自己没有赶上,或者去一个会和的地方,但是母亲却不在,有时候给她留下了纸条,有时候是纯粹的孤独和惊恐。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提到:当母亲离开....这样的句子时,分析家头脑中关于这个创伤性的孩子的角色已然成型,他多次在会谈中尝试要告诉对方,比如,母亲离开去了天国。然而,在反复考虑后他觉得这样的诠释是不合适的。但是,这一次,当他提到这句话时,分析家突然提出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可以发送并能触动那个孩子成长的诠释:

“ 小时候,你感到的不仅仅是被抛弃,而是被一位母亲拒绝,因为她如此抑郁,而且是因为她不喜欢你。突然,你的整个人格是建立在痛苦这一拒绝的基础上的,而痛苦的拒绝永远不会使你遭受痛苦。 ”这段话,分析家给被压抑物命名,找到造成这个黑色生命的创伤事件,并向来访者显示直到那时为止她围绕创伤的生活境况(镜框)。

来访者意识到创伤对她一生的有害影响,因此可以将其视为现实。被压抑物随后便失去了毒性。而且,来访者不再需要忽略威胁她的那种创伤性情感。症状的强度明显降低了,因为昨天的创伤情绪不再在症状中加以结晶,而是在思想和语言上被链接,透过分析还有其他生命中积极的经验,而变得淡薄起来。因此,分析家如何去感受这个受创的小孩,让她具象,并且在合适的话语情感背景下被传递出来,是穿越幻想的经验所必须的。总的来说,在会谈双方未准备好的情况下,或者如果分析家感受不到这个受创孩子,那么分析家无法制作出适当的诠释,分析者也无法收到这些句子作为理解,更不要提被这些理解所触动,让无意识意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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